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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仁举的心思从未有过如此沉重,他出了徐宅,这便向着客栈去了。辗转之间,无心睡眠,夜深之时,他便驾着良驹直奔京城而去。
一路上于仁举未有丝毫耽搁,每到一处,势必会寻得丐帮弟子为其换一匹马。而后简单吃点,带些干粮,这便又出发了。入夜倒是简单,因正值夏日,一路上马草肥沃,于仁举只是寻一处稍微干净点的地方席地打坐。
如此行了数日,于仁举终于是到了京城。前后不过十多日,可当于仁举再次回京时,心中却是大有不同。
他想着去李贤那里,向他请教一些问题。可于仁举又想到李贤对于朱祁镇忠心耿耿,若是自己将此事说与他听,想来朱祁镇在宫中定会早做准备。想了想,于仁举这便寻了处酒馆,开始喝起了酒。
于仁举喝的很晚,直至酒馆都打烊了,他这才不情不愿的离去。来之前,本是想着趁夜入宫,打听到皇上所在,这便与其分说分说,为祖父讨个公道。可不知为何,当他来到京城之后,心中却是犹豫不决起来。这一点,便是他自己也想不明白。
夜晚京城的街道空无一人,有的也只是巡逻的禁卫军。于仁举漫无目的的在街上走着,竟然不知不觉间走到了小时候自己所住的于府。只是如今的于仁举却是门前蛛网满布,大门上更是贴着官府的封条。
一时间,儿时的回忆满满涌上心头。虽然大多数都有些模糊了,可于仁举心中却是极为怀念的。这里有他太多的记忆了,小时候与家人吃饭的场景,与姑姑一起玩耍的场景,还有在祖父书房捣乱的场景。当然还有被祖父批评,父亲忍不住要出手打自己,而后祖母与姑姑上前阻拦的场景。脑海中一切的一切虽是有几分残缺不全,可当日的温情,于仁举却是记得清楚明白。
他站在门口良久,想着进去观看一圈,随即却是想道:“即便进去了又能怎样,看见的除了回忆,还不都是厚厚的灰尘了么?”念及此处,于仁举鼻头一酸,眼泪险些落了下来。此刻倒也不知为何,越是想着往昔家人情义,他心中对朱祁镇越是充满恨意。不知不觉间,于仁举双目变得冷峻起来。
他当即向着大门跪倒在地,磕了三个响头,看着眼前物是人非之感,开口说道:“爷爷,孙儿今晚必会给您一个交代!”说完,于仁举起身向着皇宫而去。
对于去皇城的路,于仁举这一次倒是驾轻就熟,只是对于皇宫里面的路,他却是不太清楚。他没想着一开始这便惊动宫人,若是一个不慎,被禁卫军给发现了,那岂不是给了朱祁镇逃跑的信号么?再说了,宫内可是还有一位武功好手,他又怎敢轻举妄动呢?
于仁举此时在宫内飞速的转着,凡是有灯的地方,他都会去查看一番。可是皇宫何等之大,却哪里是一时半会儿能逛完的?花了半个多时辰,于仁举找了不少地方,可他却是没有发现身着华丽的主。
于仁举曾听李贤说过,宫里的男人都是穿着特有的朝服,什么太医、禁卫军、太监等等。这些衣物于仁举可是认识的,若是没有穿这些衣物之人,想来整个紫禁城里也就只有皇上一人了。可于仁举逛了大半天,硬是没有看到他想要找的人。
他刚翻进一个院子,眼光一扫,还当真是看到了一个人,一个只是穿着便服之人。他当下心中一喜,随即警惕的观察了四周,见四下无人,这便向着那人冲了过去!
那人还未回过神来,这便被于仁举给点了穴道。那一人一怔,却是没有说半句话。
于仁举当下走到那人面前,看着那人正欲说话,随即却是一惊。与此同时,于仁举也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几分惊讶之色。
“你不是当日那掌柜的么?”于仁举看着眼前气度不凡之人问道。原来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当日问古坟咀与胡禹二人有关三国问题的书生掌柜。
那掌柜此时眼中满是惊疑之色,当即问道:“你怎会在此处?”
于仁举当下双眼一眯,看着掌柜的目光之中,多了几分警惕。他当下说道:“你究竟是何人?当日你不是说你也在朝廷里呆过么?我倒是没听过什么官员在会一个人这般深夜出现在宫里。更何况还穿着随意,你究竟是何人?”
掌柜一听,也不回答,当下只是说道:“你是于大人的孙子,现如今乃是江湖中人,怎么大晚上的会到紫禁城里来?难道你不知私闯紫禁城乃是死罪么?”
“那你呢?你不怕死么?”于仁举问道。
“我以前本是在这宫中做事,去年在客栈与你相遇,听你说了些事,我心有感触。这便思索再三,决定今日进城,想着与皇上探讨一件很重要的事!”掌柜道。
于仁举一听,当下一愣,随即脱口而出道:“你也是来寻皇上的么?”
掌柜一愣道:“也?”说着,他的面色有几分奇怪的看着于仁举,随即有些好奇道:“那你找皇上有什么事么?”
“来找他说说我祖父的事,按照江湖规矩,我得为我祖父讨个说法!”于仁举道。
掌柜的面色先是恍然大悟,随即却是变得微有几分惊讶。他当下说道:“年轻人倒是胆子不小,你可知皇宫里有多少高手么,你难道不怕死么?”
“天下没人不想活着,只是有些事比活着有意义!”于仁举说着,眉头一皱,面色有些希冀道:“先别说其他的,你见过皇上了么?”
“还没有!此时正想着去见见他呢!”掌柜说完,对着于仁举使了使颜色,让于仁举为其解穴。哪知于仁举仍旧一动不动,他当下开口道:“你快些为我解了穴道,我们这便一起去找朱祁镇。我说我的事,你说你的事,怎么样?”
听得此话,当真正中于仁举的下怀,于仁举本是如无头苍蝇一般,在宫里到处乱窜。他本是想找个人问问,可是他知道皇上的行踪乃是秘密,想来宫里知道的人也不多。
偌大的皇宫找个人还当真不容易,若是一个一个问,自己又不想滥杀无辜,谁知道他们所言是真是假。若是今晚找不到,那些人第二日便会告发,如此一来,岂不是让朱祁镇有时间防范自己了么?
不过这些顾虑此刻却是再也没有半点干系,因为此刻,他有了一个带路的人。只是一时间,于仁举便又察觉到了不对头,他当下看着掌柜道:“皇上岂是说见便能见到的,你究竟是何人?”
“爱信不信,我若说我来皇宫是为了找皇上商议为于大人平反冤屈,你信么?”那人说道。
于仁举听得此话,有些震惊的看着掌柜问道:“宫里的人都认识你么?你凭什么见朱祁镇?”
“我怀里有一块令牌,见令如见皇上,没人敢拦的!”掌柜说完,见于仁举眼神有几分疑色,当下说道:“你若是不信,那便伸手摸摸!”
“不必了!”
“你既然信了,那便快快解开穴道就是,我们这便去找皇上!”掌柜道。
于仁举摇了摇头道:“我没有信你,只是我不认识什么金牌,即便见了,谁知是真是假?”
掌柜一愣,当下也是无奈,正欲说话时,却见于仁举在其身上连点数下,已将其穴道给解开了。他当下呼了口气,随即活动了一下筋骨,这便看着于仁举道:“我们走吧,你跟在我后面就是!”
于仁举点了点头道:“你最好没有骗我,否则我会让你后悔的!”
掌柜摇了摇头道:“你放心好了!”
于仁举点了点头,这便随掌柜向外走去,借着月色,于仁举看的清楚,这院中当真是破败不堪。回想着翻进院墙时,此人似乎在这里沉思,于仁举当下问道:“这院是你以前住的地方么?”
掌柜闻言,摇了摇头。
“那你在这破院里干什么?”于仁举道。
“以前在这里关了一个人!”
“谁?”
“我的哥哥!”
“你还有个哥哥么?”
“你的好奇心很重啊,这可不是聪明人该干的事!”
于仁举闻言一愣,当下说道:“那聪明人该做什么?”
“自然是闭口不言!”掌柜道。
“那我问最后一个问题!”
“你问!”
“你不会丝毫武功,怎么进的宫?”于仁举道。
掌柜摇了摇头,从怀中摸出一块金牌道:“这是个好东西!”
于仁举当下点了点头,这便跟着掌柜出了院门。一路上东拐西拐,又向左向右,终于是到了目的地。路上也遇见了许多侍卫,只是看着那枚金牌,也就放行了。见此,于仁举这便对掌柜又信了三分。
“这是哪儿,朱祁镇在里头么?”于仁举小声问道。
“在这里不能叫皇上的名字,会杀头的!他就在里头,我们这便去吧!你跟着我,什么话也别说!”说着,掌柜拿着金牌,给了守在屋外的侍卫,并对侍卫说道:“劳烦进去通报一声,你将这面金牌给里面的人看了就行!”
侍卫见到金牌,当下给掌柜行了一礼,接过后,这便进去了!不一会儿,只见那侍卫出来对掌柜恭敬道:“皇上有请!”
掌柜道:“多谢!”说完,这便带着于仁举向里面走去。
“这位是?”那侍卫看着于仁举问道。
掌柜道:“他是与我一同来的!”
侍卫摇了摇头,当下说道:“对不住,皇上只是请持有金牌的人进去,闲杂人等一律不得入内!”
于仁举眉头一皱,当下看着那名侍卫道:“这位大哥,你看,我这里也有一面金牌!”说着,于仁举将手伸入怀中,随即飞快拿出,将那人点了穴道。使其口不能言,身不能动。
于仁举出手速度非常之快,一旁的其他侍卫根本看不清楚。他们只是听到了于仁举说还有一块令牌,又见那名侍卫站立不动,以为他已经放行了,这就没有再说什么了。
掌柜见此,当下微微一笑道:“会武功倒是省了不少事!我们进去吧!”
于仁举这便跟着掌柜进去了,进去之后,映入于仁举眼内的便是一个三十多岁中年人,坐在桌上低着头,手拿毛笔,正写着什么东西。
“他便是当今皇上么?倒也与常人没什么不同,还不是一个鼻子两只眼睛。他娘的,就这一个人,也将老子吓得不敢来了,于仁举啊于仁举,你可够窝囊的啊!眼前这人便是我于家的仇人,我祖父便是此人下令所杀,如徐有贞所言,他能为我祖父平反么?若是不能,难不成我还当真要将此人给杀了么?可若是杀了,那我于家不是一辈子都无法洗雪沉冤了?”
念及此处,于仁举眉头深锁,他随即想道:“先不管,且先一步一步的看吧!”
进门之后,自有内官将大门关上。掌柜此时也不着急,带着于仁举在一旁候着。
朱祁镇此时也不抬头,手中仍旧写着什么,开口说道:“你怎么来啦?”声音很是平淡,却自有一股威严。
掌柜道:“有一件事,我想了许久,越想越觉得心有愧疚。所以这便想着前来与皇上商量一二!”
朱祁镇道:“你难道不是来确认,朕究竟有没有被曹吉祥给杀死的么?”
掌柜摇了摇头道:“京中的事,我是一概不知,所以,你大可不必担忧!”
“担忧?朕有什么可担忧的,那你且说说,你这次进京可是为了什么事?”朱祁镇说完,这便抬起头看着掌柜,随即却是看到了于仁举,他当下微微一愣,问道:“这人是谁?”
掌柜道:“此次前来想与皇上讨论的事,便是与此人有关!”
朱祁镇一愣,多看了于仁举两眼,这便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于仁举,于谦的是我祖父!”于仁举道。
朱祁镇一惊,双眼一眯,看着掌柜道:“你这是何意?”
掌柜道:“我此次前来,便是为了于谦于大人而来。”
朱祁镇闻言眉头一皱,当下却是沉吟不语,过了片刻才道:“于大人已经死了,你们此次前来想为他做什么?”
“平反!”掌柜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