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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于仁举与薛正良二人一路飞速而来,走的小心翼翼,生怕黑衣人会暗中跟随自己。可是一路上二人丝毫未有察觉到身后有异样,尽管如此,二人还特意饶了一些远路。直至真正放心下来,这才回了住处!
忙活了小半夜,二人也是深感疲累,此时均是在凳子上打坐。一夜无话,直至天色渐明。
屋外的脚步声惊醒了正在打座的二人,薛正良一惊,听得屋外的轻重无度的脚步声,以及来人略感杂乱的呼吸声,他知道来人不会武功。
“你的朋友来了?”于仁举开口问道。
薛正良眉头微皱,当即自语道:“这大清早的,谁会过来?我可不记得我们家还有什么亲戚。难道是曹府的人追来了?”
于仁举笑道:“你大可放心,若是曹府来的人,想必我们这间房子早已被大火给点着了,然后外面都被重重官兵给包围了。若是看着我们逃出去,必定会乱箭将我们射杀!”
薛正良一惊,当即说道:“这不可能吧,他们虽是当官的,难道可以随意杀害百姓么?”
于仁举当即将双眼睁的大大的,而后直直的看着薛正良,面色一脸震惊!薛正良被于仁举盯得有些不太自然,当即说道:“于帮主这么看着我是何意思?”
“晚辈是在说薛前辈的记性当真是差,昨日前辈在曹府之中都听到他们要造反了,造反那得死多少人,难不成他还会在乎多杀两个?”
于仁举说完,看着薛正良面色铁青,又继续说道:“在那之后随便一个什么罪名安在我们身上,也只有我们自认倒霉了。曹家动的手,京城里的官若非不是傻子,那便只能睁一眼闭一眼了!”
薛正良闻言面色一恶,当即恨恨道:“这姓曹的当真是坏透顶了,若是如此,即便他谋反之事成了,想来天下百姓也不会有好日子过。既然如此,那此事我定要让他大白于天下!”
于仁举一愣,心道:“看不出来,此人倒是侠义中人!”想到此处,他看着薛正良说道:“我们还是去看看来人是谁?”
说着,二人这便开了门,看清来人之时,二人也是吃惊不已,只因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沈乐山。
沈乐山见到二人之时却是神色如常,他当即对着二人抱了抱拳,开口说道:“昨夜见到你时,我便已经猜测到了你们的用意。”
薛正良此时看着沈乐山,连忙跪倒在地道:“昨日对神医不敬,还请神医见谅!”
沈乐山见此,连忙将薛正良扶起,而后开口说道:“薛老弟的孝心一片赤诚,沈某人心下也为之感动!我心中对于此事也一直记挂着,所以昨日下午见到曹府有许多大夫进进出出,我便知晓机会来了。只是没有想到误打误撞,倒是看见了同样为了天山雪莲的你们!”
于仁举闻言心下想道:“原来如此,此人便是给薛正良看病的人。这个人倒是医者仁心,为了一个年迈的老妇人,倒是肯花心思!”念及此处,于仁举看着沈乐山问道:“那前辈又是如何知晓曹家有天山雪莲的?”
沈乐山闻言微微一笑道:“一切都属机缘,今年年初,我给曹钦曹大人诊过一次脉。那时候我发现他有轻微中毒的迹象,于是给他开过一个方子!”
“只是曹大人不喜欢喝苦药,于是我便提了一嘴有关天山雪莲的事,没想到的是他还真有。因此在给老夫人诊治过后,我便在想法子如何去曹府拿天山雪莲。”
于仁举闻言当即点了点头,不过随即却是说道:“前辈有医者仁心是好事,不过也要对人吧?”
沈乐山闻言一愣,随即笑道:“世间的事总该要纯粹一点的好,医者眼中只有患者,没有好人坏人之分!”
于仁举闻言面色一黑,当下也是无言以对。薛正良方才听得于仁举的话,对于曹家当真是恨到了骨子里。这时听得沈乐山的话,有些不悦道:“这等大恶之人,难道不该死么?”
沈乐山道:“好人坏人那得由大明律法来决定,不是你,也不是你,更加不是我。我作为一名大夫,其目的自是治病救人。至于其他的,我可管不着!”
“世间的人如你们这般倒也实不在少数,可惜的是大多数人都在凭借自己的喜恶去做事,很少有人能够认清自己所处的位置,而后恪尽职守。分寸之间总会难以拿捏,这是人的通病,越俎代庖之事常有,而人却也不自知,还总会固执己见的认为自己没错!”
于仁举道:“如前辈这般说来,我辈都不该行侠义之事了?行恶事者均会有执法者来管理,我们不应该出手,可既然如此,那世上为何会有如此多的不平之事?”
薛正良听得此话,当即看着沈乐山附和道:“不错,正是如此,这种事我也见过不少!”
沈乐山闻言当即回道:“你们所言与我方才所言不是同一件事,我所言是说每人都有自己所处的位置,而我们应当清楚自己所处位置的职责,不要越俎代庖,而你所言的重点在于职责二字!”
“不过你们与我所言之事,究其根本,唯有恪尽职守四个大字。朝廷自有朝廷的律法,官家自有官家的职责。若是当官的人上至一品大臣,下至衙门狱卒,个个都是守住自己的职责,不贪财,不惜死,那你说世间哪里还有不平之事?”
于仁举冷笑一声道:“好一个恪尽职守,只是如今的世道早已说明了一切,这四个字不过只是空谈而已!既是空谈,自然会有不平之事,有不平之事,而他人不管,我辈习武之人自然是要去管的!”
沈乐山闻言停顿了一会,当下说道:“你们既是侠义中人,那我来给你们讲一个故事,这故事的好坏由你二人来定!”
二人互看一眼,虽是觉得奇怪,倒也点了点头。
沈乐山说道:“有一三口之家,子孝妻贤,一家人其乐融融。可不幸的是妻子得了重病,需要银子来诊治。丈夫深爱着妻子,自然是不会吝惜钱财的。可是本就不算富裕的家又如何经得起折腾呢?”
“那之后呢?妻子治好了么?”薛正良问道。
沈乐山说道:“之后妻子还是去世了,而此时家里早已没了银子,因此摆在眼前的便是生计问题了。田里的庄稼还没有收成,可是家里的嘴却等着下饭。于是他便去借,可是开始别人还会借给你,时日长了,别人又怎会借给你?”
薛正良听得此处,明眸闪动,一副深思的模样。
沈乐山见此,当即笑到:“看来薛老弟是深有感触啊!”新小说城 .xxsc
“穷苦人家都是如此,这也怨不得谁。富在森山有远亲,穷在闹市无人问。不信且看筵中酒,杯杯先劝有钱人!”薛正良感慨道。
于仁举闻言,看了看薛正良,神色微感诧异,倒也没有说什么。
沈乐山开口道:“人性如此,倒也难以恪尽职守,职责二字当真难得!”
“那后来呢?”薛正良不想再谈论这个问题,当下问道。
“后来的事,却也是造化弄人。没钱借了,那又要去怎么办呢?自己饿肚子那是没有办法,可却不能饿着孩子。于是父亲为了儿子,变卖了田产,还了钱银之后,也没剩多少了!”
“父亲以种田为生,可是没了田又怎么为生呢?于是他们卖了房产,搬家去了镇上。种田为生的父亲想着去找活干,可却是处处碰壁。租房子,再加上柴米油盐酱醋茶,样样都要钱,时日一长,他们哪里还有余钱?”
“因此,父子二人这便睡了大街,沦落成了乞丐,以乞讨为生。如此,食不果腹成了常态,可怜小小孩子,自小便失了母亲,如今又与饥饿为伍。这等情况便是硬汉也会柔心,更何况是孩子的亲生父亲呢?”
薛正良开口问道:“沦为乞丐,那之后却又如何呢?”
沈乐山说道:“这一日,孩子实在饿得慌了,本就面黄肌瘦的孩子,此时似乎已是奄奄一息了。不得已,孩子的父亲只得去上街乞讨了,可谁家又是真的富裕呢?乞讨不到,那便去苦苦哀求,可是谁又会去同情一个乞丐呢?于是父亲为了孩子,这便去做了错事!”
“什么错事?去偷还是去抢?”薛正良问道。
沈乐山叹了口气说道:“孩子的父亲没有办法,只得去抢了!若是一个普通人做这等事,或许还会被老板原谅,虽说只是两个包子,可是一个乞丐这般去抢,老板又如何会咽下这口气!他当即将这位父亲在街上毒打了一顿,围观的人也是纷纷喝彩,在为老板助威!”
“可老板还没有出完气,于是他便报了官,官家便将这位父亲给抓了进去!故事到这里也就结束了,你们说说,这位父亲该不该抓?”沈乐山一边看着二人,一边问道。
薛正良见此当即说道:“当然是不抓!”
“你呢?”沈乐山闻言微微一笑,当下看着于仁举问道。
于仁举眉头一皱,当下摇了摇头道:“这是一个好父亲,可他毕竟偷了他人财物,我虽是不太情愿,可他必定是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沈乐山点了点头,当即说道:“你看,对于这一点,你们的意见就不一致。薛老弟出生苦寒,自然是会同情这位父亲,是以理所当然不会想着抓他。”
“可你却是不一样,你虽是不想孩子的父亲坐牢,然而你的出生却绝非普通,这一点,从你忍痛也要守住法度便可以看的出来。只是情理与法度相悖之时,心里的那种无奈,想来也是无法驱散的。这一点,想来你是深有体会的。”
于仁举一愣,当即说道:“先生倒是厉害,一眼便可看出我本出生官家。可是先生的这个故事与恪尽职守没有关系吧?”
沈乐山说道:“的确没有太大的关系,我想说的只是想告诉你们,遇事不要仅凭自己的想法妄下判断。”
“可我最后难道不是遵循了大明律法么?”于仁举反问道。
“的确如此,可是你的心却终究难以平复,你的侠义之心又太重,若有朝一日两者之间出现了矛盾,你又该去作何选择呢?这一个问题于你而言,绝不是小问题,你生在官家,却长在江湖,两者一为情义,一为法度。所以如何平衡,还得你自己去想了!”沈乐山说道。
于仁举闻言眉头一皱,当即拱手道:“多谢先生提点,晚辈自会铭记于心!”
沈乐山点了点头,这便说道:“不错,年纪轻轻,倒也有虚心之态!不过想来我师兄也不会看错人,你既然能得其真传,想来必有过人之处!”
于仁举当即问道:“前辈这话是何意思?”
“昨夜你飞身而下,虽是所使武当梯云纵的功夫,可是那股内劲我却是有股莫名的熟悉感!事后我才知道,这一身内劲,乃是融元功所发!”
于仁举闻言一惊,当即正欲发问,只见沈乐山罢了罢手道:“世间的事,有时候也不需要了解的这般清楚!”
于仁举听得此话,也就没有再问!
沈乐山当即说道:“你们可知我今日前来所谓何事?”
“是来救老夫人的!”于仁举道。
薛正良正在思索之间,听得于仁举的回答,力士便笑开了花!
沈乐山点了点头道:“你们既然知道我是来救老夫人的,为何还不让开?”
二人闻言,这便分开两边,忙做请状!
沈乐山当即进入屋内,而后为老夫人诊了诊脉,随即点了点头道:“不坏,老夫人的体格当真健壮!”
说着,他看了看桌上的木盒,只是此时木盒之中,流出了不少水。他当即说道:“虽说将方子给了你,可是我终究放心不下,这药我来为你煎一次,之后,可就要看你自己了!”
薛正良听得此话,当即点头称是,这便飞快的跟在沈乐山身后,仔细看着沈乐山的操作!沈乐山一边做,一边耐心的讲解,薛正良也是连连点头。不一会儿,这药也就给煎上了。
于仁举见正主来了,当下问道:“前辈,不知服此良药之后,老夫人还得多久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