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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执棋这么一说,臻璇心中有了数。
火灭了,她不好多留裴家的婆子,给了大封便叫她们回去了。
但库房那儿现在不能没有人手看着,万一死火复燃了她们没有发现,可就糟糕了,因而臻璇就把高妈妈留在了那里。
两个粗使婆子并两个二等进了花厅来。婆子还好些,毕竟是年纪大见过些事的,还算镇定,麝月和淮香面色发白,显然是还没有缓过来,请了安之后就垂着手站在后头不吭声了。
臻璇问了谢婆子几句。
谢婆子见厅中有三个男人,略有些尴尬,却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道:“奴婢是守着西厢的,今日不知怎么的有些肚子痛,中间跑开了两三次。那两个倒是还太平的,奴婢守着的时候是开着门,她们也好活动活动,走开的时候是锁了她们的门的。奴婢最后一次回来的时候就已经冒烟了,当时就有些懵了,怕过火烧了西厢,先放了人出来,又去前头叫人,走到花园里的时候遇见了执棋姑娘和方妈妈。”
谢婆子说的和方显余家的说的倒是对的上,只是她那时去了茅厕,具体什么烧起来的她也不清楚。
罗婆子和麝月、淮香是后头赶过去的,更加不知道详情了。
夏颐卿见此,只叫众人都散了,多余的一句没有吩咐。
夏颐卿先去了后院,臻璇宽慰了方怀德几句,便也跟着回去了。
主子走了,婆子丫鬟们自是跟上。花厅里只留下方家三人。
方怀德坐在椅子上没起身。方显余跪得离他不远。他猛得就扬起拐杖往儿子背上敲了一下。
方显余正准备起身,差点叫这没防备的一下给敲趴下,亏得老父手上留了气力的,他毗牙裂齿哎呦了几声,道:“爹,这是做什么呀。”
方显余家的赶紧过去替方显余揉背。
方怀德瞪了儿子媳妇一眼,哼道:“没有用的东西,我就出门那么一会儿。你们就出了这种纰漏!怎么会走了水?这几日阴着,又不是天干物燥的!就算是天干物燥,我们做奴才的也要一万个担心,不能损了主子。你们倒是好,库房都烧干净了!回头盘点,我这条老命赔了都不够!”
方显余苦着一张脸,不顾背后疼痛,过去给方怀德顺气:“我的爹呦,咱们是认真办事的,但这是天有不测风云。好端端烧起来了,我们又不是龙王张口就来水。已经尽力去救了。”
方显余家的道:“爹,就是这个理儿。不过爹,我们确实有不对的地方,实在是没料到会走水,就傻了不知道怎么办是好,这才叫火越少越大,要是我们能机灵一些,也能叫主子少点损失……”
方显余听了媳妇这番话,猛一阵点头:“爹,您骂得对,是儿子没用,没把火早早救下来。”
儿子媳妇这般说了,方怀德也无话可说,长叹了一口气,道:“主子怎么罚都是应该的,等明日再说吧。”
方家人说了什么,臻璇并不知道。
下午这一场火闹了一个人仰马翻,上上下下如今都饿着肚子,臻璇叫罗婆子带着淮香先去准备吃的。西厢烧了,那两个丫鬟也没了住处,五进一股子焦味,东厢亦住不得人,只好挪到了三进的西厢里,还是叫谢婆子去看着。
谢婆子在想事儿,执棋吩咐她事情时都没有听清楚,待执棋又说了一遍,她才恍然醒过神来。
执棋往前头努了努嘴,道:“妈妈还是去前头看着吧,一会饭菜好了,我叫淮香送过去。”
谢婆子心不在焉应了两声。
到了西厢,谢婆子也不讲究,坐在了门外的游廊上头。屋子里点了蜡烛,看得清人影晃动,那两个丫鬟凑着头悉悉索索不晓得在说些什么。
谢婆子无心去听,又把下午的事来来回回琢磨了一遍,越想越不对。
等淮香提着食盒过来了,谢婆子咬咬牙,道:“姑娘一会帮我守一会,我想去找执棋姑娘。”
淮香催了谢婆子开了门,把食盒塞给了里头人,道:“那你可快一些,我还有旁的事没做呢。”
里头那丫鬟听了这话,挤到了门边:“我们要见奶奶。”
谢婆子瞪了她们一眼:“两位姑娘莫要添事。”
“什么添事!”瓜子脸的那个转着眼珠子道,“我们看到了。”
“看到了?看到什么?”谢婆子不解。
瓜子脸嘿嘿一笑:“当然是看到了火是怎么烧起来的呀。”
谢婆子沉了脸,与淮香对视了一眼,把那两个丫鬟推回了屋子,一把锁上了门:“姑娘们先用饭吧,等吃饱了再去奶奶跟前回话。”
谢婆子把钥匙贴身带了,与淮香道:“姑娘,这两个蹄子若是不老实,你大声喊,我去去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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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婆子到了正屋外头,与守门的麝月说了一声。
麝月虽然有些狐疑,也没为难她,把执棋唤了出来。
谢婆子把执棋拉到了角落,又东看看西瞧瞧,确定没人偷听,才附耳与执棋道:“姑娘,那火我觉得不对劲嘞。按理说,发现的时候也没烧得多大,我们虽然慌张耽搁了时间,但后来不还是一桶桶水往上浇了吗?那火却是越烧越旺,根本灭不下去。姑娘,库房里头可没有点着灯,怎么会烧了?”
前头说的都不是重点,后头这一句才是关键。库房里没有火源,又是阴天,不应该好端端就烧了起来。
执棋背后一凉,心中有了计较:“妈妈之前没说,是顾及着前头那几个?”
谢婆子点了点头:“咱们都是从甬州过来的,没有做这事的道理。这种事又不是没有先例的,不少人家都发生过……对了姑娘。那两个蹄子说看到了。我不晓得她们说的真假。就还锁着。”
执棋颔首,心里通透:“我会与爷和奶奶说的,那两个么,等奶奶吩咐吧。”
谢婆子说完,也是松了一口气,回去了。
执棋吹了会风,理了理思路,便进了正屋。
臻璇与夏颐卿刚用完饭。杏绫正在收拾。
见执棋进来,臻璇把桃绫叫到身边,道:“你们两个明日就去点了库房损失出来。”
说完,她看了夏颐卿一眼。
夏颐卿面上不见喜怒,似乎是全然没发生什么一样。
臻璇思前想后,在他身边坐下,低声道:“刚要盘库房就出了这种事……”
夏颐卿睨了臻璇一眼,交叠着双手,半响才道:“没有证据,动不得他。”
臻璇听了这话。心中不由暗暗叹气,不论是她还是夏颐卿都晓得这火没那么简单。库房不是寻常地方。不点明火,没有突然烧起来的道理,偏偏这事还出在这个当口上。
只是,方怀德不是一般的管事,他是老人了,郑老太太素来相信方家人,若没有实质性的证据,连夏颐卿都不好动他。
他们不是不明白,不过是揣着明白当糊涂罢了。
臻璇垂着眸子,道:“方管事看起来不像是个混的。”
这一点,夏颐卿倒也赞同,只是道:“总归是一家子,出了事谁能推开去?叫执棋她们先盘着吧,若是偏大不大,就给他们一个体面,送去他处养着,若是偏差极大,我自与祖母说去。”
出了这种事,做主家的也是难堪,难道要把奴才做的赃事四处说不成?有苦不说罢了,但又不能落了一个亏待老人的坏名声,便以养老为名撤了职送去养了。
而郑老太太那里,能不传给她自然是最好的。老太太年纪大了,若是寻常下人做出这种事来,她气过罚过也就过去了,就是因为是她极其信任的从娘家带来的方家人,出了这种事,才会格外痛心。
偏差小,便能与郑老太太说,是方怀德年纪大了,他婆娘又瘫在床上,不应该再让他们操劳了,但偏差大,这事就瞒不过去的。
臻璇明白夏颐卿的意思,应了。
两人说话声音虽然低,但屋里伺候的还是能听到一些。
执棋也听见了,谢婆子想的那些,主子们都已经想到了,她也就不用再提。只是那两个丫鬟说看到了这一点,她琢磨了一番,还是开了口。
臻璇看向夏颐卿,见他皱了眉头,便说了自己的想法:“自是不能靠她们三言两句就做了证据,不过是听个说法。”
夏颐卿同意了。
执棋去领了人来,臻璇坐在东间等着,夏颐卿去了内室。
两个丫鬟前后脚进来,见里头只臻璇一个主子,失望从面上一闪而过,规矩行了礼。
这是臻璇头一回仔细打量这两个丫鬟。
个头高些瓜子脸的那个叫红袖,矮一些圆脸的叫添香,名字都是张沛取的,臻璇也没改她们。
臻璇问了一句。
红袖眨了眨眼,道:“奴婢和添香商量过了,奶奶,等我们说出来了,您直接放了我们吧?”
这般开门见山,说得还是这种事情,倒是出人意料。
添香点头应和,道:“我们原本是良家女,是张大人跟我们家里说,签了卖身契,能送我们进皇子府,虽然是做了奴婢,但只要能生个一儿半女的,将来脱了奴籍还不是殿下简简单单一句话嘛。但是,现在不一样了,我们是叫张大人给骗了,奶奶也不待见我们,还要浪费人手看着我们,我们留着没意思,还不如各走各的,奶奶您说是不是?”(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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