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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烈焰在灼烧他的心,正在拷问他。
他为何不否认对方一个罪人所说?
他为什么没有更好的办法?
他又为什么不向前?
那么世界上是否有太多见而不能除的恶在他眼前闪过?
徐枢城的理性被点燃,平时再怎么压抑,此时此刻也无法克制。
可就是点燃的同时,理性又从烈火之中复苏,有另一心中的钢铁桎梏,牢牢锁死他要往烈焰坠落的心。
向前毫无意义的死,不冷静的死会给其他人带来什么?
无意义的鲁莽,又怎么才能战胜狡猾的敌人?
此时的退让……会是更好的办法?
煎熬,折磨。
意志力的理性和血脉的兽性相互搏斗。
不知道多少次了,意志如此磨炼。
如果他只是个普通人,或者平时也不努力对抗这样情绪的话,他估计早就成了只会杀戮的野兽了吧。
可是这些都是为了什么?为了谁?
徐枢城一直不明白。
他并非为了自己,如果只是为了自己,他可以肆意杀至尽兴。
他不是为了他人,为了他人的生活只有桎梏。
所以这一切是为了什么?
为了尊严?是尊严让他不愿对眼前之人的无礼视若无睹?
为了名利?眼前的战斗就算胜利,有难以计数的名利可图?
不!不!不!
给我!
算了!
——只是心中两字“算了”,徐枢城竟然将情绪强行按下。
是的,没有其他理由!
不明白的事情继续思考也不会得到结果,所以就放着不管!
在安澜从胜券在握的得意,到瞳孔地震的注视下,徐枢城就这样恢复了平静。
“我不会逃走,也不会就这么轻易受你挑衅。但眼下的情况……必须要有对策,我们一起商量吧?”
无论刚才自己的想法有多少幼稚和不堪,有多少无法忍受,不合逻辑的部分。
徐枢城已习惯自己消散这些突然而来的情绪。
或许是常年累月的经验,或许是坚强的意志力,亦或者其性格——怎么样都好,他控制了自己的情绪。
若不是这样,他可能比现在还是更无情的杀人鬼。
但……
安澜无法接受啊!
她观察了徐枢城一路,路上用各种细微动作吸引了对方注意,最后用尽各种语言去激发对方的情绪——换作之前看到的徐枢城,那样看到人只会拳头攻击表示的家伙,不是早就向她打来了?!
然后再来名正言顺的和对方一战——徐枢城应当是那种能从战斗之中感受到对方“心”的人才是。随后,在战斗之中展现自己的实力和魅力,有这么多人在场的场合也不会让自己直接被杀,最后成功让徐枢城成为自己的同伴……整个计划就要接近成功了!
可对方的情绪就像是被什么玩意儿突然洗了脑,就强制冷静了?!
开什么玩笑!
哪有龙血疯子能这么调节情绪的?!要是都这样京都徐家会至于这么落寞?!
而且对方还在这么个挑衅过之后邀请我来开作战会议?
安澜再次感觉自己的怵心魔能力遭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
虽然这个挑战的高度在今天已经不知道被增加到多高了……
“对.....对的!”纸镜见状,抢在安澜说更多之前开口,“反正总是要搞定这个情况的,大家伙儿都别急,我们一起开个作战会议,好好想想办法?”
徐枢城周围涌动的灵力像是被淬火的热刚那样冷却下来,只有余温还在发出呲呲的声响。
安澜只能有些心态崩溃的放弃,不再多说。
此时此刻看在眼里,有几个看明白的人已经被眼前事情逗得差点笑出声。
不过也有看明白了,心态相当平和的。
“现在我们没有处理这种事态的手段。最合理的方式就是撤退……完全退出这里,然后向上报告情况。”
林云抱着墨以可,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背。
墨以可现在已经缓过来了。
她平时总是一副很强势,很冷漠的样子,但林云知道,她面对许多事情时也会害怕。
可,如果他不在,墨以可不会像这样向人撒娇。
她会硬顶着恐惧,摆出毫不在意的样子吧。
至于他……他倒是没有硬撑。
因为已经基本上失去了绝大多数的恐惧。
以至于,能在这种危机之前,也能平静地思考,做出判断和选择。
就像现在这样。
“不过我想那是不行的……天璃,现在可以确保我们撤退的道路吗?”
云天璃收起笑意,重新拿起笔记本来,勾画两下钢笔。
“我们掌握的部分权限仅限于在整个恶灵领域之间作有限的移动——比方说从移动到某参加者的旁边,又比如说移动到其中某个区域之中的随机位置,墨姐,帮忙构筑一下模型。”
她扯下一张笔记本的纸张——反正这笔记本是用不完的——让纸张在空中飘扬起来。
墨以可点了点头,从林云身边缓缓走开一步,指尖点出一滴墨水,飞向笔记本的纸张。
墨水沾染纸张之后,顿时在空中构筑出来了一个有两米高,以一个巨大不规则球体为主体,总体极度臃肿的三维模型。
“以这个叫做‘月球’的天体为主体,我们现在在这个天体上一个比沙尘还要微小的位置上面。恶灵领域的边界实际上不明,在这张图上面的是现有的解明——但已经非常夸张,可以说是有史以来最大的恶灵领域也不为过。”
云天璃说着,墨水逐渐停止勾勒画面。
然画面上留下却有许多末端逐渐发白,似画家刻意没有画完。
“在没有找到边界的情况下,自然无法确认我们现实世界的存在,因此,脱离整个恶灵领域的方法如你所想的还没有找到。如果要探索边界,必然就是要以周的时间单位为计划了。”
“以周为单位的恶灵领域攻略……根本闻所未闻,我们有谁带了吃的吗?”罗思特捋着自己没怎么打理过的胡子。
“我们没有……赴宴之人谁会自带食物,我想大抵是没有的吧。”徐枢城摇头,“即使我们效率很好,已经顺利在几个小时内全数突破城市等级的恶灵领域,来到这里——可要用更长时间攻略,我们的补给很成问题。”
“嗯……其实……”乐时琴想说些什么。
“等等——”
纸镜在这时打断了乐时琴,因为在见灵之眼之中,她看到千米以外的地方,有着什么连见灵之眼也看不清楚的东西正在靠近!
这时她也才发现,见灵之眼自来到月球之后,实际上能看的距离已经恢复了正常的水准,只不过来到月球的震撼已及周围空荡荡的场景,让她暂且忽略了这件事情。
直到现在!
“注意了!各位!有什么正靠近我们!”
纸镜高喊让在场的所有人注意,她的反应已经够快了。
可那物体的移动不合常理,分明是千米的距离,却在不到数秒之间就高速移动,来到了所有人的面前。
在月球上,这像是恐怖片的鬼魂一样高速移动的不明物体,让纸镜难以抑制的感到了恐惧。
未解明。未知。
这是人类恐惧的来源。
而那不明的物体之上,除却这些要素之外,还携带着其他令人不安的要素。
联系之前累积的对敌人的猜测,她现在应当是全部的人里对情况想得最坏的一个。
按理而言也是最害怕的一个。
可是这在其他的人眼中却无法看出来她的眼中有多少恐惧。
因为他们分明看到,那个小个子女生喊着让他们注意的话语,当即就拿起手中的盾牌站在了最前面。
可是,就连对付灵异事件最为敏锐的林云,他反应过来之时——
纸镜已经在一瞬之间化作了一座银色的,举着盾牌的石像。
从“有机体”变为了“无机体”。
不是身上附着一层灰色石头这么简单,她已经彻底的化作了一整块石头,此时此刻停止了生命活动!
在基本上无人反应过来,亦或者被眼前无法理解的事态震住之时,他做出了正确的决定——
林云将自己随身匕首向前方丢去,同时高声大呼:
“古龙国的石化诅咒!所有人趴下,闭上眼睛!”
训练有素的云天璃和墨以可是第一时间就朝着月尘沙土毫不犹豫地扑了上去。
徐枢城和罗思特两人也是随之趴下,不过这两人的反应其实和林云的警示没有什么关系。徐枢城是血脉本能地感觉到了危险,而相信自己的判断迅速趴下,而罗思特则是意识到了对方是什么物体,选择老实的认怂。
而最慢反应过来,但也成功趴下的,是乐时琴。
她因为犹豫要不要去救纸镜,而产生了一秒的犹豫,但最后一咬牙,还是选择相信林云的判断。
在场除了纸镜,唯一一个没有反应过来成功趴下的,是安澜。
安澜毕竟没那么训练有素,而且刚才还经历了令她心态不顺的一系列事情,导致她遇到这样突发事件时完全是慢了好几拍。
当她最终想要选择抵抗和做出动作时——已经来不及了。
那个念头产生的瞬间,安澜同纸镜一样,在瞬间就化成了银色的石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