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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
锦瑟睁开眼,天光大亮,床上只有她一人,不见战漓身影。
穿好衣裳,有内侍提醒锦瑟。
“郎君昨日侍寝,今早应去君后处请安才好。”
锦瑟点头,在宫人带领下来到坤宁宫。
一进门,就有两道恶意的目光投来,一道遮遮掩掩,一道毫不掩饰。
她抬眼望去。
视线不掩饰的身着妃色衣衫,五官俊朗,不过不认识,遮掩的那个,不正是昨晚的暗器吗?
妃衣男狠狠瞪回来:“哼,嚣张什么,不过是一次承恩罢了,连个名分都没赐,也值当让我们一群人等这么久?”
“要是赐个名分,是不是就要在我头上作威作福了?”
“不要这么说,”一白衣黑脸男子咯咯娇笑,眼中闪过一抹恶毒,“兄弟们都是伺候过陛下的人,想来也知道,初次承欢身体难免不适。”
“不过…听说邹郎君宿到陛下早朝后仍未下床,是该学点规矩,不然哪天冲撞了陛下可就不好了,皇贵君您说是吧?”
次哦,白衣黑脸是什么搭配,长得还算硬朗的五官都被毁了,这是什么猛男式娇笑法?
还有,又不是女子,睡一觉还能身体不适,到底是有多虚?
不对,重点是真睡假睡?
锦瑟眼角抽搐,收回杂乱的思绪,对正座上的男子行礼。
“见过君后。”
“不必多礼,给邹郎君赐坐。”
男子的声音响起,如清风朗月,风入竹林。
锦瑟打量一眼,身为君后,男子面容平和俊逸,温润如玉,一举一动无不让人如沐春风,眼波流转间隐约可见锋芒,又不会让人觉得软弱可欺。
不愧是掌管三宫六院的君后。
原主记忆中,君后名温泽言,是战漓后宫身居高位君郎中,少有没有与邹克苏搅合在一起的男子。
战国战败,皇宫被攻破之际,温泽言与众内侍抵死反抗,最后眼看不敌,更是一把火烧了御书房,抱着玉玺与战漓的尸体投入大火。
烈火中,他仰天长歌,振聋发聩。
“浩气还太虚,丹心照千古。”
“生平未报国,留作忠魂仆。”
原主在后宫蜗居两三年,惨到和普通侍从混到一起讨生活,根本是机会了解多少后宫机密。
很多人只听过名号名字,不知道长什么样。
如今她仔细观察众人谈话时的称呼,把在座的人和记忆中的名字一一对照。
这一对照,她才发现,原来里面有不少原主的老熟人。
譬如昨晚充当暗器那个,名洪和,是当朝如今名声正盛的大将军之弟,在后宫占据皇贵君之位,也是原主第一个睡服的男子。
言语讽刺锦瑟的妃衣男,名武冬,是个贵君,前任大将军庶子,其同胞姐姐是骠骑大将军,他和他姐后期都成了邹克苏的袍下臣。
白衣黑脸的男子,名林铮,是御史大夫庶子,同样是邹克苏转手给原主,后来又捡起来洗洗吃了的。
转了一圈,发现好几个。
看完锦瑟只能说…邹克苏真是牙口好,胃口好,不挑食,吃嘛嘛香。
锦瑟一阵恶寒,略微走神,就听到砰砰的声音。
“邹克苏!问你话呢,你不回话,是不把本君放在眼里?”
锦瑟回过神,只见武冬在距离她较远的地方,把桌子拍得砰砰响。
她坐着没动,微微屈身:“回皇贵君的话,臣下眼睛没那么大。”
武冬:“本君问你为什么不回话,别给我答非所问!”
锦瑟不紧不慢道:“臣下就是在回皇贵君的话,皇贵君比臣下的眼睛大了不知多少,实在是放不下。”
武冬一拍桌子站起身。
“好你个邹克苏,竟敢戏耍本君!”
锦瑟:“戏耍不敢当,不过是阐述事实。”
武冬气急败坏,握拳上前:“你这个贱人!”
锦瑟抓住他手腕,扬手。
啪!
一巴掌结结实实打上去,武冬的脸上当即显出一个巴掌印,在座众人无比震惊。
锦瑟把武冬推回他的座位,笑眯眯的。
“皇贵君想要切磋身手,臣下不敢不从。”
“不过切磋身手可以,打口舌之战臣下实在不擅长。”
这话说的,就差指着武冬鼻子骂他长舌夫了。
自从胞姐当上骠骑将军,掌控实权后,他哪在后宫受过气。
哪怕是身为君后的温泽言,都要给他几分薄面,这也使得他日常行事愈发骄纵跋扈。
他拔出佩剑,怒极反笑:“好啊,说要和本君切磋,来啊!谁不来谁就是懦夫!”
不等锦瑟回话,洪和站出来,不轻不重指责锦瑟。
“邹郎君,适可而止,不要仗着一次承欢就有恃无恐。”
“大家都是伺候过陛下的,郎君今早连个侍人(同答应)之位都没能得上,想来伺候得陛下不好。”
“在座诸位都是兄弟,只有一个目标,就是伺候好陛下,不让陛下为后宫之事烦忧。”
“进宫后,就该抛下过去的身份,认清自个儿的位置。”
“只会惹是生非之人,就像秋后的蚂蚱…活不长久的。”
说到这里,洪和笑了笑,意味深长地看了锦瑟一眼。
“邹郎君不要怕,本君入宫早,如今所言都是肺腑之言,可不是要吓郎君。”
几人闹出这么大动静,周围人却神色如常。
锦瑟扫视一眼。
温泽言稳坐中位,悠然品茶,他要维护的是后宫大体安宁稳定,显然暂时不会为了这种小打小闹出头。
林铮眼中满是幸灾乐祸,一副恨不得几人都打起来的样子。
其余后宫之人也不遑多让,看热闹不嫌事大。
锦瑟忽而一笑:“是啊,人贵在有自知之明,就像两位皇贵君一样。”
“我等都是为了陛下子嗣繁荣,战国能代代绵延而来。”
“可二位比臣下先进宫多年,也未能让陛下诞下一女半儿…不知二位皇贵君是否认清了自己的位置?”
锦瑟这一骂,不止骂了洪和与武冬二人,就连在座所有人都被内涵了。
他们几乎都侍过寝,没一个能让陛下有孕的。
武冬脸色红了青,青了黑,恼羞成怒,一句话想都不想脱口而出。
“生孩子又不单是男子的事,也有女子的原因!”
锦瑟似笑非笑,环胸而立,“皇贵君的意思是…陛下不能生养?”
武冬的脸霎时间白了,连自称都忘了用。
“我…我可没说陛下…”
“哦?是谁说朕不能生养?”
威严的女声自锦瑟背后传来,霎时间面前众人跪坐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