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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慕云今天7点就来到公司，花两个小时处理完上午的工作，离开研发部云端物资中心，径直进了仿生机器人研发组。
很意外，今天这里的景象不再是铺天盖地的零件设计图，脚下是黑沉沉的戈壁，头顶是低垂的银河，奥维尔和肥猫甚至“生起”了一堆篝火。
他们两个好像在讨论什么问题，宋慕云走进来只听到半句完全听不懂的语言。
“今天莫非是露营日？”宋慕云走到篝火前坐下，笑嘻嘻地问肥猫：“不好意思，上次忘了问你是谁，猫先生。”
篝火暖黄的光芒将肥猫的毛发染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色，他瞥了一眼宋慕云，不屑地说道：“告诉你我是谁，你也不认识，我叫詹姆斯，詹姆斯•霍顿。”
宋慕云挠挠头，记忆中确实搜不到公司管理层里有这个名字。
灰熊奥维尔咧嘴笑了笑，“吉米不是公司的人，他只是我的私人朋友，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
“噢！詹姆斯先生，很高兴认识你。”
宋慕云装模作样地行了个礼，肥猫詹姆斯冲他翻了翻眼。
“今天是机器人研发组的休息日，我跟吉米在聊天。”奥维尔今天没有用变声，声音听起来让人感觉年纪很大，事实上根据公开资料，宋慕云知道他还不到50岁。
“抱歉，我打扰到你们了么？”宋慕云嘴上说打扰，屁股坐得倒是安然不动。
“没事，我们就随便聊聊，有兴趣的话，你也可以一起。”奥维尔摆摆手表示不介意。
“我还以为奥维尔先生是个传说中的工作狂呢。”宋慕云笑着说。
“原本确实是。”奥维尔点点头，“可是人就是这样，到一定时候，时间会自然改变我们对很多事情的想法，所以适当地停一停脚步，看看视线之外的东西，会有不一样的感触。”
宋慕云一边听着，一边将手慢慢靠近篝火，穿梭衣的温控系统让他感受到十分逼真的热量，而指缝里漏出来的光线落在他的眼睛里，反射出奇异的光彩。
“所以，今天奥维尔先生打算让我看些什么视线外的东西呢？”
宋慕云其实从进来后的那一刻起，就知道这两人肯定是特地在等着自己了，不然的话，聊天，什么地方不好聊，这两人非得待在彼岸公司的云端聊？
“真是个狡猾的小狐狸。”詹姆斯讥讽道。
“呵呵，不急。”奥维尔看向宋慕云，缓缓说道：“先聊聊。”
“好啊，奥维尔先生，你想聊什么？”宋慕云收回已经感觉热乎乎的手掌，笑嘻嘻地侧头问。
“你是为什么加入彼岸公司的？”奥维尔问道。
“按照公司hr部门的标准答案，是为了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投身全世界最具伟大前景的科技蓝图的建设中。”宋慕云答得很快。
“废话真多！”詹姆斯不耐烦地说。
“嘻嘻。”宋慕云一笑之后，面容一整，“加入彼岸公司，当时是我老妈的规划。奥维尔先生应该是知道的，原本我们家族是有机会成为彼岸董事会一员的，甚至在监委会也可能有一席之地，但是谢氏财团用卑鄙残忍的手段阻止了这一切，我妈当然不甘心，就给我、给我们家族重新规划了一条道路。”
“宋夫人是位令人印象深刻的杰出女性。”奥维尔点点头，“你呢？你自己是怎么想的？”
“我嘛……”宋慕云叹了口气，抬头看看星空，“我原本只是个混吃等死的豪门子弟，家族的重任轮不到我操心，毕竟我还有个能干的哥哥，可是谢家不给我逍遥的机会啊，他们毫不留情地毁了我哥哥的前途，并将他送进了监狱，没办法，我只能结束我的个人理想。
“说实话，一开始我对科技行业并不太感兴趣，毕竟在学校一直学习的是艺术专业，但是这几年工作下来，发现彼岸公司确实是个很伟大的公司，它越来越明显地改变着这个世界，影响着人类社会发展的方向，我既感到荣幸，又觉得恐惧。”
“恐惧？”詹姆斯身体往前倾了倾。
“是啊，越来越深的恐惧感。”宋慕云看着篝火的眼睛眯了眯，然后看向正认真倾听的奥维尔：“虽然众多国家意志的介入，淡化了彼岸公司这个科技巨头的垄断色彩，但是这么一个史无前例的庞然大物，勒在脖子里的绳索却并不清晰，就连我这个公司的中层管理，都摸不清到底是什么力量在背后驾驭它。
“奥维尔先生，你说，如果那个看不见的力量被某种私人意志驱使，会发生什么？就像上次你们模拟的安全部，只是一个安全部，就已经这么可怕了，更上层的强力部门会是怎样的呢？”
奥维尔和詹姆斯听完这番话，对视一眼，都沉默了。
宋慕云脸上一贯漫不经心的笑容完全消失不见，他的眉头渐渐皱起来，心中一直潜伏的某种担忧变得越来越沉重，他将目光死死盯住奥维尔的脸，可惜虚拟外观掩盖了奥维尔真实的表情。
良久之后，奥维尔缓缓伸出一只熊爪，从篝火堆里捡起一根柴火，拿到身前，轻轻吹了一口气，火灭了，余烟袅袅。
“这些话，你以后不要在公司里随便说。”奥维尔盯着熄灭的黑色木柴，缓缓说道：“彼岸公司确实已经不是我当初创建时的那个企业，这就是我这种技术人员的弱视之处，怀揣着以科技改变这个世界的梦想，却忘记了科技背后是资本力量这头猛兽。”
“彼岸公司发生了什么？stx-1的研发到底藏着什么奥秘？”宋慕云直接问。
奥维尔叹了口气，“彼岸公司正走向一条我当初极力反对的道路，具体是怎样的一条路，等会儿我带你去看，至于stx-1……”
听着奥维尔说话的语气，宋慕云似乎此刻能透过那张笨拙的熊脸，看见他脸上的苦涩表情。
“stx-1的研发，其实是完全绕开了我这个研发部名誉顾问，虽然这个项目最初的计划是我起草建立的，但是，接下来的研发过程，我被董事会剥夺了参与权力。”
“啊？怎么会这样？”宋慕云吃了一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