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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夏云州,前川市。
这是一个深处群山中的小城,虽然城市规模不大,但是因为矿产和林业资源丰富,加上几任市长都算是乡土出身的实干派,这些年精心经营之下,整座城市显得越来越精致干净,市民们的生活也过得有滋有味。
市中心边缘,临近仙女江的地方,有一片山居,住在这里的人家基本都是本市最早的城里人,所以每家每户之间还保持着很融洽自然的邻里关系。
“小蔡,又给老婆买早饭去啦?”手里转着两颗山核桃的刘阿伯一边从石阶上往下走,一边笑眯眯地跟蔡友达打招呼。
“哈哈,刘叔早啊,我家淑清就喜欢喝曹婶做的豆浆,每次来,我都睡不了懒觉,这不,赶早才买得到啊。”蔡友达笑着将手里提的保温杯晃了晃。
“那是啊,也只有咱们前川的水,才出得了这味的豆浆,等你们啥时候退休,就干脆住这别走了,你看看这山,这水,舒坦啊。”刘阿伯一副骄傲的表情。
“是呢是呢,我也是这么打算的,哈哈,回见啊刘叔。”蔡友达笑着挥挥手,继续往石阶上走。
青砖院墙,清漆双开雕花木门,门前的墙头垂下一大丛紫藤,这座山居小院在二十几年前就被蔡友达买下了。
当时是因为生意的关系来到前川,需要住一段时间,闲逛的时候正好瞧见这户的门上贴着出售的牌子,因为一时心动,也是因为一些别的目的,蔡友达就购下了这户宅子,重新翻修后,其实一直没来住过。
结婚后,他夫人听说这里的风光不错,更听说有这么个山居宅子,就闹着一定来看看,结果,一住之下,倒还真的喜欢上了,于是每年夏天他们都会抽空来这里住上个把月,即使生下了两个子女,这个习惯也一直没改过,而邻居们这么些年,不仅习惯了每年夏天出现的这对和气外地富商夫妇,还记住了他们一对粉雕玉琢般的儿女。
打开自家院门,蔡友达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他回身将门锁好,匆匆穿过小院走进客厅,坐在沙发里发呆的蔡妈妈听见脚步声,立刻站了起来。
客厅旁的厢房里,两个汉子警觉地从窗帘缝隙里向外看了一眼,见是蔡友达一个人回来,他们才将手从腰间挪开,重新坐回窗前的沙发里去。屋子中间的智控屏泛着幽幽蓝光,屏上有几个画面,是院内院外的监控。
“友达,我实在放心不下,亦为醒了,我们两个人还待在这里,你说,我们就不能回去一趟,亦可走不掉,至少把亦为接过来啊。”蔡妈妈忧色忡忡地说道。
蔡友达脸色凝重,没有说话,将手里的保温杯和野菜饼递到夫人的手里,和声说道:“你一夜没睡好,先吃点东西,我有话要跟你说。”
蔡妈妈哪能不知道丈夫的性子,看丈夫的神态语气,她立刻知道有什么变故发生了,但是她没有马上问,转身从桌上取下两只玻璃杯,拧开保温杯的盖子,将热腾腾的豆浆分别倒进两只杯子。
两人坐在桌前默默就着豆浆,吃完一顿食不知味的早餐。
“淑清,我得回林江一趟。”蔡友达低垂着眼睑缓缓说道。
蔡妈妈没有说话,只伸出右手,轻轻放在丈夫的手上,目光温柔地看着丈夫,静静等他说下去。
“雄哥已经查出害我们家亦为的人是谁了,这件事不单单是冲我们来的,也是冲着雄哥来的。”
蔡友达抬眼看向妻子,眼神里有隐隐的怒火闪现。
“可是友达啊,你不是年轻那会儿了,你去,又有什么用呢,好在咱们亦为醒过来了,就不能大家各退一步,把事情……和解算了。”
说到“和解”两个字的时候,蔡妈妈顿了顿,一番挣扎努力之下才说出口。
蔡友达苦笑,他将右手覆在妻子的手上,目光变得柔和下来,“淑清,你还是这么天真。你也知道我跟雄哥是什么感情,当初为娶你,雄哥是逼着我退出海林社的,咱们这些家业,说穿了,也是雄哥送给我的彩礼,这些年,有你,有亦可,有亦为,我应该知足了,人不能这么自私,不然往后的日子,你懂的,我不会过得问心无愧的。”
蔡妈妈沉默了两分钟。
一丝微笑出现在她的嘴角,她左手抚了一下鬓角的头发,缓缓说道:“当初我嫁你,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有什么样的出身,自然做好了跟你站在一起的准备,只是这么多年幸福安逸的日子过下来,竟忘了初心,友达,我跟你一起回去。”
蔡友达对妻子的态度改变,没有感到一点意外,他摇了摇头,语气坚定地说道:“男人的事情,自然是我们男人去解决,我们路家村的男人,从出海打渔到跟海盗拼命,从古至今都没有让家里女人出头的道理,你在这里等着,我回去先把亦为派人送来陪你,等事情完了,我再来接你们。”
蔡妈妈撇了撇嘴,显然对丈夫的说法很有意见,但是她知道蔡友达决定的事情,很难拉得回头,况且自己娘仨的安危,他一向看得比谁都重,也就不再坚持,只是担忧地问道:“亦可呢?她到底在做什么?为什么不能跟亦为一起来前川?”
“亦可啊……”蔡友达眼中露出了困惑的神色,他挠了挠头,语气无奈地说道:“这个丫头!唉,女儿大了,管不住了,她说亦为能醒过来,是幸亏两个朋友帮忙,我就觉得奇怪了,她说的两个朋友,其中有一个十有八九是子健的死党池潜,还有一个倒猜不出是谁了。
“为了报答那两个朋友,她要帮他们一个忙,非常重要的忙,非她不可的忙,这个丫头!这世上哪有什么非她不可的事情!”
“到底是什么事情啊?你有没有问她,危险吗?”蔡妈妈不放心。
“唉,这丫头的脾气像我,有仇必报,有恩必还,口风还紧得不得了,怎么都不肯说到底什么事!罢了,我这趟回去再问问子健,就不信那个臭小子也敢不说!”
“你呀!”蔡妈妈虽然忧心忡忡,但还是忍不住笑了,“子健那孩子看着机灵,其实心眼实诚,你别吓他!”
“淑芬啊,你这是丈母娘看女婿啊,哈哈哈!”蔡友达也笑了,笑完站起身,“好了,你帮我收拾收拾,我马上就走。”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