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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穿过蜿蜒盘曲的阶梯,一路向上。
半晌,公孙沭站在望乡台顶楼,手一松,将司徒箜扔在地上。
司徒箜站起身,发着牢骚:“诶呦·····”
公孙沭伸手将门一推,一脚将还没站稳的司徒箜踢入门内。
司徒箜趴在地上,灰头土脸地抬起头。
透过木门,在他的面前,展现的已经不是一座简单的穹顶。因为他的眼中是一片极其宽阔的世界。
司徒箜一脸震惊,这种情况已经超出他的思维理解。
公孙沭站在他身后,淡淡说:“还是看看吧,最起码是生活过的地方。”
司徒箜右手撑地,站起身,说:“你不来吗?”
公孙沭摇摇头,委婉地拒绝他:“我见多了,就不去了······”
司徒箜伸出手一把抓住他的肩膀,使劲将他往里拽,不时嘴里还挑衅着他:“你不是白无常吗?不会是害怕里面的东西吧?”
公孙沭一听,直接把他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推掉,对司徒箜说:“谁怕谁!进就进!”
公孙沭果然受了司徒箜的激将法。
二人一同跨过门槛,向里面走去。
一入门,黑色的世界便退却开来,留下丝丝荧光点缀着四周。
朦朦胧胧中,八面屏障在世界的不同角落闪烁着光芒,它们给予别人一种莫名其妙的冲动,蛊惑着生灵来到它们面前。
公孙沭拍了拍愣在原地的司徒箜,他手指向其中一面闪烁光芒的屏障,说:“你看,那个发光的屏障就是你在塔外看到的琉璃窗了。如果想要看到故乡的话······就随便找一扇窗,透过它,就能回去了。”
司徒箜站在原地听着他缓缓诉说,眼里却没有透露出一个离人应当拥有的渴望。
公孙沭看他驻足于此,背过身,闭上眼,躲开荧光漫天的世界,独自摇摇头,自言自语道:“难道所有人都是这样的吗?不想回到自己生活的地方,只会无谓地逃避现实,永远地沉浸在自己的梦境里吗?”
此时的司徒箜,他也将自己傲气的头颅低下,思索着自己的事情:“我真的要看吗?那个我曾经生活的地方还是所谓的故乡吗?当时,敌军的铁骑的确跨过我的身体,马蹄将风略起的触感我的脸上现在还能感到害怕。诶······就算我透过那扇神奇的琉璃窗,我眼里的世界也早已沦为他乡······”
司徒箜突然抬起头,对身后的公孙沭说:“那种地方,不看也罢!”
公孙沭缓缓睁开双眼,转过身,平静地看着他,说:“我不知道你经历了什么,但我要告诉你,这八扇琉璃窗会让人看到自己最想看到的东西。”
他抿抿嘴,双手搭在司徒箜的肩上,继续说:“所以,为了我,请看一次故乡!”
司徒箜迷惑地望着他,内心虽然想着:“不管你的事。”但是身体却跟在公孙沭的身后,走向朝东的一扇琉璃窗。
一路上,二人路过多少痴情的游魂;听过多少美好的怅惘;见过多少含泪的双眸。
所有游魂的目光永远朝向一扇琉璃窗,嘴角都是微微上扬。
走了一会,司徒箜问:“他们眼中真的是美好吗?”
公孙沭停住脚步,听完他说的话,自己内心竟然也有一种莫名的疑惑:“白老说他们能看到故乡,可自己却没有试过,这······又算什么呢?”
随后,公孙沭没有回答司徒箜的问题,继续向前走,而他自己心里已经有了答案:“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
半晌,二人终于穿过层层流光,来到最东边的琉璃窗前。
琉璃魂窗,眸中故乡现。
游魂怅惘,泪里思切涌。
司徒箜抬起头,望向巨大的琉璃窗,眼里闪过一丝疑虑;公孙沭站在他身旁,同样望着琉璃窗,二人同时发出一声感叹:“这么精美的东西是何人建造的呢?”
这时,二人一个转头,两双眼睛巧然的对视,让他们进入对方的“世界”中。
司徒箜睁开双眼,一个战火蔓延的世界展现在他面前。
他转着身体,眼睛不时环顾四周,自己四周全是陌生的面孔,他敢断定:“这里不是自己的回忆,这里根本不是自己的故乡!”
司徒箜迈开步子,两位拿刀的男子从他面前撞过,他们嘴里还不时喊出:“给我让开!”的话语。
司徒箜被他们一撞,自己虽然没有向后退去,他揉了揉被撞的左肩,心想:“这种感觉,竟然如此真实!我真的在梦境里吗?”
他走过破败的围墙,一阵旋风将地下的黄土卷地漫天飞舞。
在围墙的尽头,一个唯唯诺诺的男孩出现他模糊的视野里。
“过去看看吧······”司徒箜这样想着,走向男孩。
一步,
两步,
三步,
······
司徒箜距离男孩越来越近,也看清男孩的身后是一栋摇摇欲坠的土楼。
几秒后,他还没靠近男孩,蹲在地上的男孩却向他冲过来,双手顶在他的腹部,用力一推,将他向后送去。
在司徒箜向后飞去的短暂时间里,那栋摇摇欲坠的土楼竟然悄无声息地塌陷下去,扬起的尘雾足有八尺高。
等司徒箜站定,他面前的男孩早已消失不见,留下的只是那栋倒塌的土楼依旧向外散发烟尘。
司徒箜皱起眉头,望向土楼,喃喃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目光一转,身后赫然变成一个深黑的小巷。
巷内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清。
司徒箜回顾四周,除了那个黑色的小巷,附近已经没其它建筑了。
他望向小巷,喃喃道:“看样子,是要过去了吗?”
司徒箜迈开步子向小巷走去,不一会,他便站在巷子门口。
果然与他想的一样,消失的男孩果然站在哪里。不过,男孩的手里握着一柄银色的钢刀。
手起刀落,男孩面前的黑暗应声倒去,一束阳光穿过小巷,照在司徒箜脸上。
男孩缓缓转过身,他手中那柄沾满鲜血的钢刀还向下滴答着。
男孩微微一笑,模样真像手持锁链的白无常——公孙沭。
男孩身子一侧,司徒箜寻着点点阳光,看清男孩身后倒下的东西竟然是一位女孩。
司徒箜诧异地问男孩:“你······为什么要杀她?”
男孩看着布满鲜血的钢刀,将头缓缓转向司徒箜,说:“她······该死!”
司徒箜皱起眉头,问:“该死吗?”
司徒箜的话音刚落,男孩点点头,化作虚散的光影,消散在他面前。
四周空间一变,司徒箜来到一个烽火台上。
司徒箜面前的依旧是那位男孩,不过他已经长大不少。
[若尘:该叫他少年了。]
少年手里抓着一根锁链,双脚悬空,挂在城墙上。
一位战士手里握着一柄长枪,向少年捅去。
少年扭动着身子极力地躲避突来的长枪,手臂爆出青筋,满头大汗,可见他求生的欲望是多么强烈。
司徒箜刚要上前阻止,谁知道战士喊出一句话打消他想要救助的念头。
“你以为杀死我妹妹,毁尸灭迹后,我就找不到你了吗?”
“我要让你比她生前还要痛苦!”
“最后痛苦的死去吧!”
“哈哈哈哈哈哈哈!”
战士仰天长啸,少年满手疮痍。
司徒箜望着少年,心想:“恶有恶报······他的恶行终将偿还!”
半柱香后,尽管少年身上满是窟窿,他的双手却死死抓住铁链,一声不吭。
空间又是一变,少年手持长枪出现在沙场上。
少年为了保护自己的战友,他将战友向前一推,自己身中三枪。
他本不应此而死,但第三枪不偏不倚地刺入他的喉咙。
长枪向后一扯,一道清晰的血柱喷涌而出,将四周的黄沙染的通红。
他向下倒去,身后则是那位冲来的战友。
突然,司徒箜的视野变为茫茫黑山,再也不能窥见任何事物。
他喃喃道:“这就是他的记忆吗?”
司徒箜闭上双眼,心想:“他不是无辜的。”
另一边,公孙沭睁开双眼,则是一片翠绿的庄稼地。
他驻立在原地,突然出现的翠绿将他迷了眼。
公孙沭想要伸手捏诀唤出无常令,无常令却一直不响应他。
他环顾四周,发现面前除了一片庄稼地,身后则是无尽的黑暗。
他闭上双眼回忆着刚刚的情景:“我刚刚望了一眼琉璃窗,随后又······看了一眼司徒箜。不会······这是他的世界吧······”
他叹一口气:“算了,既来之则安之。”
公孙沭这么想着,将眼睛缓缓睁开,仔细观察这片翠绿的庄稼地。
突然,庄家地的绿色枝叶无风自动。
公孙沭挪动脚步缓缓向声源走去。
等他靠近,伸手将浓密的枝叶轻轻一拨,一个男孩出现在他面前。
男孩站在一株玉米面前,他踮起脚尖,伸手够向最高的一颗果粒饱满的玉米。
就当男孩刚拿到玉米的时候,一根手臂粗细的木棍直直向他打来,男孩根本来不及躲闪,后背硬生生挨了一棍。
一棍下去,男孩将手中的玉米一抛,向公孙沭的反方向跑去。
男孩一跑出庄稼地,这片翠绿的世界仿佛失去生机,所有枝叶全部发黄、枯萎,随着一阵清风飘散在空荡的白色世界里。
公孙沭摇摇头,心想:“盗窃之罪,他怕是要在地狱受苦了。”
画面一转,公孙沭面前出现一个小小的平台。
平台是完全由黄土制成,很多人倒在地上,唯有男孩依旧站立着。
他的面孔和原来相比,成熟不少。
[箬尘:该叫他少年了]
少年手握一柄长枪,枪尖没有一丝血迹,可见他并没有伤及那些倒在地上的人们。
一阵微风拂过,他将右手向后一扬,枪尖上一撮红缨随风飘扬。
此时的少年,英姿飒爽,威武堂堂!
公孙沭看着少年,喃喃道:“没想到,他也是一个江湖中人。不过······他手里的长枪······为什么鬼邮差没有送来呢?”
就在公孙沭一眨眼的瞬间,四周小小的平台顷刻间瓦解、崩散,台上的少年也如一颗石子坠入平静的湖面,清澈见底的世界顷刻间化为黄沙漫天的沙场。
公孙沭伸手一抓,几颗黄沙打磨着手心,这幅场景给他递来一份怀念的感觉:“没想到······也是在战场吗?”
公孙沭自然没有看到司徒箜英勇杀敌的一面,反而是九柄钢刀同时挥砍在他身后的画面映入公孙沭的眼眸。
刀起刀落,血液挥洒的瞬间,公孙沭眼前一黑,回到琉璃窗前。
二人同时睁眼,互相望着对方,谁都不肯先开口。
过了半晌,公孙沭先发话:“看到自己的回忆了吗?”
司徒箜没有说一个字,只是对他点点头。
公孙沭也见他这样,自己也不吭气,径直向琉璃窗走去。
司徒箜也只好默默地跟在他的身后。
二人穿过闪着荧光的琉璃窗,离开望乡台。
远处,一条弯弯曲曲的小道出现在司徒箜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