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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8 章 月落竹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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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烛火随着床榻上的微震摇曳,即使此时谢不为的动作并不明显,但在这般火光投射放大之下,映在琉璃屏风上交叠的身影却似正乘波涛起伏,显得暧昧异常。
    竹修只略视一眼,便面颊泛红得厉害,不敢再看,却又想将谢席玉请出去,如此,便有些进退两难。
    孟聿秋亦是瞥到了此幕,另手拉起被谢不为推开的锦被又重新盖住了谢不为的身姿。
    但这般便会使得谢不为更觉燥热难耐,磨蹭的动作便也更加剧烈,烛光下晶莹的汗水颗颗溢出,并顺着额鬓、面颊、脖颈一直往下滑落,直至两人相贴之处,彻底沾湿了孟聿秋皱乱的衣襟。
    孟聿秋只得稍稍用力按住谢不为的腰身,以此锢住谢不为的动作,才可分出神来应对正站在琉璃屏风前的谢席玉。
    他紧皱着眉,抑着呼吸中的粗喘,偏头躲开了谢不为更加亲密的举止,只让谢不为将头埋在了他的脖颈处,再沉声对外道:“只是六郎他现今不便与你回去......”
    话还未完,谢不为似是不满被他如此禁锢,竟略启唇齿,咬在了孟聿秋的颈侧之上。
    孟聿秋猝不及防闷哼出声,锢着谢不为腰身的手更用了些力,双眼亦是紧闭,以免自己窥见怀中艳艳春色,再一深呼吸,语调之中已略显鲜少有过的不满,并意有所指,“更何况,谢中丞觉得六郎会愿意跟你回去吗?”
    只此一句,落在床榻前的身影竟有一颤,谢席玉此刻透着凛冽寒意的目光仿佛能穿透此前屏风,随之,室内气氛莫名有些凝滞,唯闻谢不为声声难耐的低泣呻/吟。
    但很快,谢席玉便转身离去,榻前的身影也如雾散般很快不见。
    竹修趁机赶紧关紧了房门,孟聿秋也再无多余心思留意其他。
    谢不为身上的禁锢终于消失,他展臂挣脱出了锦被的束缚,又再次揽紧孟聿秋的脖颈。
    此处汗水已难分你我,动作间不免有黏/腻水声传出,汗湿的青丝如泛着光泽的乌绸一般缠绕两人的身体,原本莹白的肌肤又如同被泼洒了妃色的水墨,桃红似清晨盛着剔透露水的初绽花朵,在等待有心人撷取。
    但孟聿秋仍是紧闭着眼,只用手顺应着谢不为炽烈的索求。
    屋外,散发着凝白辉光的月牙在攀到夜空最高点时,才算心满意足般缓缓西沉,渐似落在了院中一片随风萧萧的蓊郁竹林里,并栖于竹叶环绕之中。
    屋内,令人面红心跳的声音停歇之后,孟聿秋静坐床榻边,看着谢不为逐渐安眠,又等身体内被撩拨出的火彻底平息,才用已然彻底化成常温的冰水净了净手,再将已被汗水及其他液体完全沾湿的外袍脱下,随意披上了另一件,绕过屏风推门而出,准备去往另间屋子歇息。
    可不想,抬眸便见仍守在门外的竹修面上焦急万分的表情,顺着竹修暗暗所指方向看去,谢席玉竟不曾离去,而是孤身站在庭院中,似仰头观月却不知其心中所想。
    孟聿秋才将舒展的眉头复又紧蹙,
    他往谢席玉的方向走了几步,但只停在了稍远处,以免让谢席玉闻到他身上还未完全消散的味道,不等他先开口,谢席玉已不掩疲惫的声音低沉传来。
    “我现在可以带他回去了吗?”
    孟聿秋一怔,默然须臾,看着谢席玉寂寥的背影,淡然问道:“既然如此在意,为何当初要刻意放纵他的心思?”
    谢席玉并不奇怪孟聿秋能看穿其中看似隐秘之事,不然,孟聿秋又如何在既失怙恃,又无门庭的情况下,仅凭自身,在短短十二年间,便从秘书郎走到了如今能领众世家的右相之位。
    但他也同样沉默。
    微凉的夜风盈满其宽大的袖间,衣袍微扬,在如今被层层竹叶遮挡的月光之下,连地上单薄的影子都快要不见。
    良久之后,谢席玉的声音已恢复如常,再听不出任何失态之处,只道:“不要告诉他我来过。”便款步离开。
    孟聿秋站在原地若有所思地看着谢席玉离去的背影,而竹修在此刻走到了孟聿秋身边,面上满是疑惑,却又不知从何问起,犹豫片刻之后,才轻声问道:“主君为何突然如此关照谢六郎。”
    此问本是再寻常不过,可竟使得孟聿秋心头莫名划过一丝隐隐痛楚,但又转瞬即无,短促到只让人疑心是否只是错觉。
    孟聿秋捕捉不得,便只能顺着竹修之问略略忖去。
    世人皆重姿貌,他既处此世自然亦无法免俗,若是要为此划分程度,便可道一人容姿若是可称五六分,便能较常人诸事顺遂些,若是七八分,便能令世人争相拥簇。
    而如谢不为,更在此上,可称十分之貌,仅以初见,无人能不为之震颤。
    可不知为何,从前的谢不为,姿容皮囊美则美矣,但内里却无半分可与之相称的东西,只像是妖鬼偷了层美貌皮囊披在身上扮作人样,且行止拙劣,教人轻易便能察觉出其中妖尘鬼腐。
    但自凤池台一面,谢不为整个人就仿佛有风拂尘、火销腐般脱胎换骨、妖鬼弥迹,红衣似火,一行一止间,都透着凡尘之间难有的清灵之气,教人不自觉为之倾倒拜服。
    还有那日藏笑之眸与宫中长廊里声声满含依赖的“怀君舅舅”,他竟会偶来忆起,心生涟漪。
    再到今夜,台榭帷幔中,及广沸殿室内,谢不为或有心或无心的言语......
    孟聿秋第一次有这般的感受,他完全并不能拒绝眼前的这个谢不为,但究竟是缘何至此,他尚不能明了。
    且谢不为又多是因时之需才转寻于他,他亦不知谢不为又究竟是何心意。
    此夜种种,已是逾矩太过。
    思及此,孟聿秋便只摆首,不愿多说什么。
    竹修见孟聿秋如此,便也不再多问。
    翌日,晨光透木檀窗棂而入,如金箔般洒在谢不为的眼睫之上,更显其玉曜肤色。
    但因着昨夜累极,即使眼眸处已有些微微发烫,谢不为也只是侧了个身,便欲续安眠。
    可突然,一双带着凉
    意的手竟摸上了他的脸颊,谢不为陡然惊醒坐起,而那双手的主人也被谢不为吓到,“扑通”一声坐到了地上。
    谢不为凝睛一看,竟是一个头上扎着两个红绳小揪的孩童,约莫只有五岁上下,正怀抱一个木制顽具,睁着黑白分明的大眼,呆呆地坐在地上望着他。
    谢不为一愣,也顾不上这个孩童究竟是谁,旋即掀开锦被欲将孩童抱起,但不等他下榻,那个孩童竟又自己爬了起来,略缩下颌,一双眼怯怯地看着他。
    他有些摸不清状况,便先左右张望了一下室内,入眼是各式或悬挂墙上或摆放木台之上的古琴,其他陈设家具大多是为竹制,由此整个室内都萦纡旋绕着一股淡淡竹香,像极了孟聿秋身上的味道。
    他想起来了!
    ——昨夜在他的意识陷入黑暗前发生的一切,以及后半夜灼烫消散后,在零碎记忆中,他又是如何痴缠孟聿秋的。
    ......啊啊啊,没脸见人了!
    谢不为的面颊在刹那间便红得像灯笼,他默默搂住了锦被想要以此遮脸,却又想起了昨夜他和孟聿秋是如何在这锦被上缠绵的。
    谢不为缓缓松开了手,又欲阖上眼逃避一会儿现实,但眼波回旋之间又瞥到了仍是那般怯怯看着他的孩童——总不能不管吧。
    他便深深吸了一口气,暂时将纷乱的心绪压了下去,嘴角牵起一抹笑,稍稍倾下身,对着那个孩童婉声和言道:“你是谁呀?怎么会在这里。”
    那个孩童下意识退了几步,但很快又止住了,低头看了看手中的顽具,瘪了瘪嘴似是有些难过,不过,他还是将手抬起,两只小手捧着那个顽具,一小步一小步地走到了谢不为的面前,再将顽具往谢不为怀中一塞,抬头看着谢不为的眼,稚嫩的声线中竟包含着几分认真,只是,一开口,就让谢不为愣住了。
    “婶母,齐儿把这个给你。”
    “???”什么?这个孩童叫他什么?
    孟齐见谢不为只是睁大眼看着他,并不搂住那个顽具,以为谢不为是不喜欢,原本还有些因不情愿而撇下的唇角顿时挤出一个笑,靠近谢不为两步,又将顽具小心翼翼地往谢不为怀里推了推,“阿嬷说,如果叔父有了婶母,齐儿就要将自己最喜欢也最珍贵的东西送给婶母做见面礼。”
    他又依依不舍地看了一眼谢不为怀中的顽具,大眼眨了眨,“齐儿最喜欢也最珍贵的东西就是叔父给齐儿亲手做的木鸭子了!”
    语调又突然扬升,似是在强调,“齐儿真的真的真的很喜欢这个木鸭子!每天晚上都要抱着它睡觉的!”
    谢不为被动地抱起了那只木鸭子,低头一看,这只木鸭子不过他一掌大小,乍眼看去十分普通,但再端详,便可得见其上细细雕刻的痕迹,竟是顺着木头本来的纹理,再勾画成鸭子身上的部位及细密的绒毛,虽不至栩栩如生的程度,但精巧又不失童趣。
    而再抬眸,与正满怀期待的孟齐对上了眼,他才意识到,现在最关键的问题不是这只木鸭子,而是,这个似
    乎是孟聿秋侄子的孩童,竟然喊他作“婶母”!
    谢不为一时不知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这个满脸真诚的孩童,与之对视了半晌,最后也只从喉头出蹦出几个字,“你,为何喊我婶母?”
    孟齐亮晶晶的眼睁得更大了,“阿嬷说,以后和叔父一起睡觉的就是齐儿的婶母,齐儿今早听见阿吉阿祥说,昨夜叔父和你在一起睡觉了,齐儿便偷偷跑了过来,将木鸭子送给你!”
    谢不为猛地闭上了眼,不断在心中默念道“童言无忌”“童言无忌”,还有,怎么孟府的下人都知道这件事了啊!!!
    他在心中无声的尖叫出来,但面上仍是保持着僵硬的笑,试图将孟齐错误的观点纠正过来,“我不是你婶母,你应该喊我叔......”
    他话一顿,念及他喊孟聿秋的“怀君舅舅”,口中便转了个弯,“喊我哥哥。”
    这似乎超出了孟齐的理解范围,他小小的眉毛竟也蹙起,谢不为这才注意到,这孩童的眉眼确实有二分与孟聿秋相似。
    就在孟齐还在“苦思冥想”之际,突然一个中年妇人推开了孟齐刚进来时没有关紧的门,低头小步快跑入内,迅速抱起了孟齐,头也不敢抬,只对着谢不为微微欠身,“是奴婢没有看好小公子,打扰谢公子了。”
    说完,仿佛谢不为是什么洪水猛兽般,也不等谢不为反应,一阵风一样急速跑了出去。
    而在她抱着孟齐才出门时,又是一声惊呼,“主君!”随之,是孟齐很是兴奋的一句,“叔父!”
    紧接着,孟齐挣脱出了乳母的怀抱,两只小手拽住孟聿秋的衣角,仰头对着孟聿秋笑,似是在邀功,“齐儿今天很乖的,还把最最最喜欢的木鸭子送给婶母了!”
    在里头听着动静的谢不为,缓缓闭上了眼,默默躺了回去,并拉起锦被盖住了脸,浑身散发出“社死”的气息。
    孟聿秋隔着门朝里头望了一眼,再蹲下身来,揉了揉孟齐的头发,语中含笑,“是,齐儿很乖。”
    孟聿秋他怎么不反驳啊!谢不为有些绝望了。
    孟齐如愿得到了孟聿秋的夸赞,便乐呵呵地笑了起来,但又似想起了什么,犹豫了片刻,再对孟聿秋道:“那叔父改日再给齐儿做一个木鸭子好不好,齐儿没有木鸭子会睡不着的!”
    孟聿秋仍是笑着,“好,明日就给齐儿做木鸭子。”
    孟齐更是开怀,笑声如银铃一般渐渐远去。
    门声吱呀,室内的竹香越来越浓,谢不为攥着锦被的手也越来越紧。
    蓦地,床褥微微陷下一角,是孟聿秋坐在了床榻边,语调似在与孟齐一般大的孩童说话,隐隐含笑,“不闷吗?”
    谢不为的呼吸都滞了一瞬,但很快,有些破罐子破摔一般掀开了锦被,迅速坐了起来,只睁开了右眼,语气有些讨乖,“怀君舅舅......”
    孟聿秋没有应声,只微微颔首。
    谢不为这才完全睁开了眼,但也不看孟聿秋,而是半垂下头,竟似孟齐方才那般
    有些小心翼翼的,又声如蚊吟,“谢谢怀君舅舅。”
    但只字不提是因何而谢。
    孟聿秋淡淡“嗯”了声,竟也没提起话头的意思。
    这沉默的气氛让谢不为浑身难受,突然,他摸到了孟齐送给他的木鸭子,顿时如获救星一般,将木鸭子推到了孟聿秋面前,但还是没有抬头,声音也有些闷闷的,“这个,还是还给......齐儿吧。”
    孟聿秋微微一叹,“好”,但倒也未曾有拿起木鸭子的意思,也还是没有说话。
    谢不为有些受不了了,倏地抬眸,刚想岔开话题,但却瞥见了孟聿秋颈侧鲜红的齿痕。
    这个齿痕如同回忆按钮一般,让谢不为瞬间又忆起了昨晚更多的细节,面上才堪堪褪下的浮红再次显现。
    口中的话霎时堵在了唇边,便下意识想抿唇,但竟被孟聿秋眼疾手快地轻轻捏住了下颌,语调比平常更加温和,“唇上涂了药,明日便好了,别将药吃了下去。”
    谢不为这才感觉到唇上当真有一股清凉的药味,但这清凉之感却更加激起了他的回忆,他的脑中遽然混乱如麻,慌乱之间,只问道:“有没有人看见?”
    他问得含糊,但孟聿秋却懂得他在问什么。
    孟聿秋收回了手,没有正面回答,只略带着笑道:“今早倒是让竹修拿来了脂粉遮掩,但未曾料到会被衣领拭去,不过应该不会有人注意得到。”
    谢不为在心中尖叫,怎么可能没人注意的到,那么红!又那么深!
    再想到孟聿秋颈侧的这个齿痕究竟是因何而产生的,谢不为只想现在就找个地缝钻进去。
    但他又强自镇定下来,应和着笑了两声,余光扫见了满屋的古琴,连忙岔开了话题:“怀君舅舅这么喜琴吗?”
    又想起他初见孟聿秋时,孟聿秋便在亭中抚琴,续道:“难怪怀君舅舅的琴艺如此高超。”
    却不想,孟聿秋竟微微摆首,“不,这些琴并非是我的,而是我一喜制琴的好友,又喜云游四方,每至一地,便会搜集当地最好的木料制琴,可他时常奔波路途,便将这些琴都寄送给我保管,还要我时时抚调,以留琴韵。”
    谢不为看似认真在听,可思维却已然另寻一道,等孟聿秋说完之后,他竟下意识有些突兀地问道:“怀君舅舅对谁都这么好吗?”
    孟聿秋一怔。
    “对那位友人,对清河崔氏,对阮夫人,对身边所有人,都这么好吗?”
    谢不为也不知为何,在听到孟聿秋与那位善制琴的好友之间的羁绊之时,他竟回想起了他与赵克之间有关孟聿秋的对话,又想起了昨夜在台榭中瞧见的一幕。
    可说完,又顿觉不妥,他有资格如此问孟聿秋的私事吗?
    而孟聿秋也果然沉默许久。
    就在他以为自己越界,将得不到孟聿秋的回答之时,竟听得孟聿秋似轻叹一声:
    “这些都算不得好,不过举手之劳。”
    谢不为陡然望进孟聿秋的眸中,他有些搞不懂此刻的自己了,但他就是在此刻无比地想问:
    “那对我呢?也是举手之劳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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