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秒记住【笔趣阁】biquge365.net,更新快,无弹窗!
李青有些苦闷。
就这麽个活宝,也敢说敢为先……
突然有些理解朱厚熜了。
在思及金陵那个提及儿子也是一脸恨铁不成钢,李青不禁心想:难道说,这对堂兄弟真就把朱家的气运用完了?
「永青侯……?」
「什麽?」李青收起心神,瞧向他。
朱载圳似有些无奈,道:「本王也不绕弯子了,今太子殿下如此,皇储更替是板上钉钉之事,本王身为父皇亲子丶身为朱家人,为大明千秋计,本王义不容辞,永青侯今日来此,想来也是这个意思,咱们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
「我是从裕王府来的。」李青打断他,说,「你想多了,我没有站队的打算,我也用不着站队谁。」
朱载圳一滞,随即又是一笑,颔首道:「这话是狂了点儿,不过你永青侯有狂的资本。」
顿了顿,「常言说,买卖不成仁义在。今日你不看好本王,也在情理之中,毕竟,你我才第一次见面,等咱们接触多了,你自会发现本王的优点。」
李青扶额:「……我已经发现了。」
「哦?」朱载圳大喜,「说来听听?」
李青心生疲惫,没好气道:「才第一次见面就如此坦诚,足见景王殿下待人真诚!」
「啊哈哈……永青侯懂我!」
李青:「……」
朱载圳却是会错了意,大度道:「永青侯无需介怀,你不急着站队,本王完全理解,俗话说的好,日久见人心,时间会证明一切。」
我还介怀上了……李青苦笑摇头,再待不下去了,哪怕一刻钟。
「今日一见……景王果然不同凡响,我还有事,告辞!」
「哎哎,别走啊,酒菜都在准备了,这大冷的天儿,喝杯酒暖暖身子才好。」朱载圳拉着李青胳膊,不悦道,「客人到访,连热菜都吃不上一口,传出去,本王颜面何在?」
李青是真的服了这厮,竟是连生气的力气都没了。
「你啊……留着力气去跟你父皇表白吧。」
朱载圳怔了怔,随即大点其头,道:「多谢永青侯指点。」
李青:「???」
朱载圳不好意思的说:「父皇龙威太盛,说实话,在父皇面前,我还真的放不开,不过你说的对,该有的魄力和担当不能少。」
李青怔然瞧着他,一时都不知该说啥好了。
朱载圳问道:「永青侯一起吗?」
「……不了,我还是去听书去吧,今日我本来就应该去听书,就不该闲溜达……」李青咕哝着,径直离去。
~
裕王府。
听到奴婢禀报李青也去了景王府,且没多久景王便去了皇宫,朱载坖不由忐忑起来。
按理说,储君之位他更有优势,两兄弟虽是同年同月出生,可他总归是大了景王半月有馀。
哪怕双胞胎的亲兄弟,哪怕只相差一刻钟,都还是分大小的,何况大了大半月。
依照立嫡立长的规矩,这太子之位本该是他才对,然,父皇对景王的宠爱却优于他,加之父皇对朝局的掌控力丶对臣子的震慑力,真就是立景王为太子,群臣也无力改变。
以前没得选,如今有了机会,朱载坖自不会放弃如此诱人的储君之位。
来回踱了几步,朱载坖看向一边欲言又止的高拱,问道:
「高先生,本王要不要也去一趟皇宫?」
高拱想都没想,立时道:「殿下不可,当下这种情况,太过积极热忱,反而落了下乘,沉住气才是上上之选,至少不会出错!」
「可机会都是争取来的啊,景王都去争取了,父皇对景王明显偏爱,本王怎好坐以待毙?」
「殿下,不是这样的。」高拱正色道,「首先,太子还没被废,其次,改立皇储也不是一朝一夕之事。急不得,也不能急,需知欲速则不达。」
朱载坖苦闷道:「怕只怕,一步慢,步步慢啊。」
「不然!」高拱宽慰道,「皇上偏爱景王,未必出自真心!」
朱载坖惨笑。
高拱却道:「这非是安慰之语,殿下你想,你与景王虽是同年同月生,但你到底是兄长,如若皇上平等对待,那这个太子之位还有转圜馀地吗?」
朱载坖一怔。
「先生是说……父皇如此,是为了磨砺本王?」
高拱:-_-||
「咳咳……这种可能自然是有的,且还不小。不过,却不止这一种可能。」
高拱沉吟道,「皇上如此,一来,可以延缓立储的时间,万一太子真就奇迹般的恢复了呢?这二来啊,时下收归草原如火如荼,皇上又意欲收取西域,这时候立太子,权力格局也会随之变化,多少会影响时政。」
顿了顿,「之前无论是殿下,还是景王,都没被视作皇储培养,皇上日理万机,疏于亲近殿下和景王,怎好不做两手准备?」
高拱说道:「以我之见,皇上亲近景王,更多是为了平衡,也是为了能多一种选择!」
朱载坖眉头轻皱,缓缓道:「先生是说……看似景王得宠,实则势均力敌?」
「不错,且不止如此!」高拱认真道,「殿下的优势更大!」
「何也?」
「一来,殿下更具年龄优势,二来,徐大学士已然站队殿下。」高拱说道,「殿下莫看内阁三学士中,徐大学士排在最末,实则,他的影响力远超李大学士,较之严首辅也不遑多让。」
听了这通分析,朱载坖的眉头舒展开来,心中的焦急也大为缓解。
「先生言之有理,本王心急了些。」朱载坖轻叹道,「可就这样什麽都不做……怕只怕,那些观望之人会认为本王怯懦,继而转向景王啊。」
高拱微微颔首:「殿下英明,下官说太过积极不好,并不是让殿下消极,沉住气也不是什麽都不做。」
「比如……?」
「永青侯!」
朱载坖诧然,沉吟道:「永青侯可不讨喜啊,且他明显对皇储一事没兴趣,如此只怕两头都不落好。」
「哎?」高拱摇头道,「首先,谁做太子,皇帝说了才算;其次,接触永青侯,未必就会得罪百官。」
朱载坖怔了怔,道:「还请先生仔细说来。」
「接触永青侯也可以是为了太子嘛。」高拱笑着说,「时下,太子还是太子,殿下如此,既彰显了对兄长的感情,也会让百官看到殿下的仁。」
「仁?」
「不错,这很重要!」高拱严肃且认真的说,「臣子自不喜欢昏君,可也不太喜欢……精明之君,最喜欢的就是仁君!」
朱载坖愕然,定定瞧着高拱。
高拱一脸坦然。
许久,
朱载坖长长一揖,感激道:「如此之语,怕是除了先生,再无人敢于对本王明言。」
「殿下言重了。」高拱忙扶住朱载坖胳膊,轻笑道,「下官是殿下的讲师,只是尽其职责罢了,万不敢当。」
朱载坖吸了口气,含笑颔首,却仍是有些迟疑。
「先生之言,字字珠玑,不过……本王担心的是,本王若过于亲近太子,会不会让人遐想什麽,比如……本王欲对太子不利?」
「不会!」高拱断然道,「谁都明白这种时候,亲近太子,弊端大于好处,可正因如此,才显得殿下是出自真心,才能彰显殿下的仁。」
「可万一……太子病情加重了呢?」朱载坖皱眉道,「若是那般……只怕本王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啊。」
高拱呵呵笑道:「殿下也太小瞧永青侯的李神医之名了。」
「嗯……好吧!」
朱载坖深吸一口气,道,「明日,本王去连家屯儿走一遭!」
「不用殿下亲自去,下官去即可。」高拱说道,「这麽多眼睛盯着呢,遮掩修饰一下,反而显得真实,太积极了,则会让人生疑,以为这是作秀!」
朱载坖怔然少顷,缓缓道:「得遇先生,本王幸甚!」
高拱忙深深一揖,道:「得遇殿下,才是下官的幸运。」
…
乾清宫。
「儿臣参见父皇,父皇万福金安。」朱载圳头磕的极响。
「平身吧。」朱厚熜放下奏疏,淡淡道,「来宫何事啊?」
朱载圳瞧了眼黄锦。
黄锦挠挠头,行了一礼,「奴婢告退。」
朱厚熜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什麽事这般神神秘秘?」
「儿臣……」朱载圳鼓足勇气道,「皇兄如此,儿臣……儿臣万分悲痛,然……儿臣斗胆,请父皇……早立皇储!」
朱厚熜都惊呆了。
半晌,皮笑肉不笑的玩味道:「怎麽,你想毛遂自荐?」
「儿臣……儿臣……」朱载圳并没有他自以为的有种,结巴几声,讪然道,「谁做太子,父皇说了才算,儿臣……也就一说。」
到了最后一句,几乎低不可闻。
朱厚熜上身前倾,眼眸微眯,满满的帝王压迫,「你想做太子?」
「儿臣……」
朱载圳一咬牙,点点头:「想!」
「呵,呵呵……」朱厚熜乐了,帝王之气顺势敛去。
朱载圳也松了口气,同时心花怒放,也跟着笑了起来。
不料,他刚一笑,老父亲便不笑了,还问:
「你笑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