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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想到铁路疗养院和金龙大厦中竟然藏了这么多人,而且看着他们奋不顾身地冲向大沙河岸边,我的心中既忐忑不安,又有一丝说不出的感动。
这时陈佳阳突然颤声说道:“你们看!水、水已经不再上涨了!”
我低头向地上望去。果不其然,汹涌而来的河水堪堪到了大柳树树荫的最边缘处,水势终于弱了下来。原本一层一层涌来的水浪也渐渐平息了下来,而且眼睛可以看到的范围内,很明显水面正在缓缓后退。
我长出了一口气,心想不管怎样,至少眼前的难关算是过去了。这时紧紧抱住大柳树树干的盛教授、毛向南等人也纷纷松开了双手,看着眼前的情景,露出了难以相信的目光。
被我和大飞托在中间的李克颤声说道:“看样子那些人在河岸上堵起了沙袋,终于将上涨的河水挡住了。”
大飞松开了李克的胳膊,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笑嘻嘻地说道:“李老师,现在不怕了吧。”
李克的脸色仍然有些难看,但是身子已经不像方才那样抖成一团了。听到大飞说话,他只是露出一丝苦笑,却没有说话。
崔明友手搭凉篷向南望去,口中说道:“看样子这些人是在加高河岸。咱们总不能就这样站着吧,干脆一起过去帮忙吧!”
大飞早有此意,崔明友说完之后,他便嚷嚷着要冲过去帮忙。盛教授、毛向南等也点头同意。还没等我说话,大飞已经一马当先冲了出去。此时大柳树外面的河水正在迅速后退,大飞一脚迈出了大柳树枝条覆盖的范围,踩着水头向南跑去。崔明友等人也不甘落后,紧紧跟在他身后。
我心里隐隐觉得有什么事情不对,但是却又想不起来。眼看着陈佳阳和杨柳儿互相搀扶着从我面前走过,我来不及多想,紧跟着她们走了出去。
方才河水上涨的势头惊人,此时水势下降的速度也非常快。虽然我们一路小跑着向大沙河奔去,但是仍然赶不上河水后退的速度。而且由于脚下是公路路面,河水退下去之后,路面没有受损,但是仍有薄薄一层积水,双脚踩在上面噼啪作响。待我们跑到距离铁路疗养院大门十几米处,只见大沙河岸边黑压压的都是人。沙袋子堆起来足有三米高,竟然砌出了一道厚厚的土墙,将汹涌上涨的河水堵在河道之中。
此时铁路疗养院和金龙大厦中已经不再有人冲出来。而站在岸边的数千人见终于将泛滥的河水逼回了大沙河中,纷纷举起双臂欢呼起来。我看着大飞、崔明友等人也融入到人群中,和周围的众人一起举起双手,口中狂呼乱叫。到了后来,就连陈佳阳和杨柳儿也挤入人群,时而与身边的人热烈握手,时而举起双手,和众人一样大呼小叫起来。
我看着眼前的人们欢欣鼓舞的模样,身不由已地向前走了几步,也学着大飞和崔明友的样子高举双手,口中叫出一些稀奇古怪的词语。四周人声鼎沸,无数双眼睛在我面前掠过。我的脑袋变得沉重起来,眼前一个个活生生的人慢慢变成了一个又一个人影,在我面前晃来晃去。随着这些人影越来越多,晃动得越来越快,我只觉得自己也随着这些模模糊糊的人影晃动起来。而且随着身体晃动的频率不断加快,我的思维如同一丝一丝的棉絮,逐渐从我的脑袋中剥离开来,缓缓向空中升腾。不经意间,我看到自己仍然站在地面上,陷在势若疯狂的人群中间,随着这些人一起扭动着身子,双手疯狂地在空中舞动。
我有些奇怪,想不通自己为什么能浮在空中,而且还能俯视着站在地面上的另一个自己。这时我发现飘浮在半空中的并不是只有我一个,大飞、陈佳阳、杨柳儿等人也和我一样在空中摇摇晃晃。而当我向地面望去的时候,却见大飞、陈佳阳、杨柳儿等人仍然站在人群中,正随着周围的人扭动的身子。只不过与周围的人群相比,地面上的那个“我”,还有大飞、陈佳阳、杨柳儿等人身子扭动的较慢,从空中望去,像是正在看电影中的慢动作,显得颇为古怪。
我感觉自己的脑袋似乎被什么东西冻住了,想要思考事情,脑袋却如同锈蚀了的机器,竟然一动也不能动。而我的身子越发变得轻了起来,眨眼间又向空中升腾了一段距离。我看着脚下的那个“我”和围在我身边的那些模模糊糊的人影,脑袋中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努力向外钻。我一愣神间,只觉得一阵头重脚轻,身子登时横着飘在空中。由于我背后背着背包,拖动着我的身体向下坠落,使得我的身子晃了几晃之后,渐渐变成了仰面朝天的姿势。
便在这时,插在背包上的行军锹竟然掉了出来,直向地面坠落。我感觉后背一轻,转头向身下望去,恰好看到行军锹锹尖向下,竟然对着站在地面上的那个“我”砸了下去。
这时被冻住的脑袋似乎裂开了一条缝,我终于能够思考一些东西。眼看着寒光闪闪的锹尖就要插入我的天灵盖中,急得我张嘴想要大叫,可是偏偏发不出声音。刹那之间,我似乎站在一处高不见顶的黑色悬崖下面,正在手脚并用,努力想爬上悬崖。但是没有爬上去多远,一道黑影突然向我头顶砸了下来。我吓了一跳,正想躲避开来,那道黑影已到了我的头顶。只听“砰”的一声巨响,我的脑袋被那道黑影砸了个正着。刹那之间,我只觉得如遭雷击,脑袋中隆隆作响,双手再也抓不住悬崖上的石头,身子翻滚着直向悬崖下坠去。
电光石火之间,无数往事和面孔在我眼前一一掠过。我看到一面土炕,年轻时的妈妈一手抱着我一手绣着花,转眼间她瘦骨嶙峋地躺在病床上,双眼紧闭。当我跪在床前叫喊着妈妈时,她紧闭着的眼睛中流出了一滴眼泪。倏忽之间,眼前又出现了一片无边的草地,十几辆坦克隆隆驶过,身着迷彩服的军人跟在坦克后面,弯着腰向前走去。草地如同一幅卷轴,瞬间又卷了起来,浮现在我眼前的是一个不大的办公室。一个人悄悄走了进来,在电脑键盘上轻轻敲了几下,脸上露出了一丝阴狠的笑容,这才转身悄无声息地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