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港城林家。
过年时齐聚一堂是每年必备的项目。
林川手里拿着堂侄的魔方,三两下就替他复原了,看得小朋友一愣一愣。
小朋友看向叔叔的眼神里充满了崇拜,嗲声嗲气地说他爹地都不会玩。
林宸在旁边看着儿子的心逐渐向堂弟偏移。
今年还是一样热闹,小朋友多,吵闹得很,晚饭后林川的母亲招呼着开了一桌麻将,他就坐在陈女士身后为她出谋划策,顺便分心去应付小朋友。
脚边还有一个咬着奶嘴正在爬的。
一屋的小孩儿。
今年是林川的而立之年,关于他的催婚事业虽迟但到。
都说成家立业,既然已经立业,也应该成家了。
年中那时候这一家人闹得也不算好看,林川离职,堂哥堂姐上位,老爷子那边又和林川吵架,那会儿大概是真动了点要给这个孙子一点教训的心思,起码想让他明白家族都给他带来了多少,但林宸和林晗这两个不争气,没立住。
教训没给成。
老爷子那边也算是妥协了,休养了几个月,现在身体还可以。
起码骂人的声还是洪亮的。
听着周围催婚的话术,林川含糊着,在大伯母说要给他介绍时,旁边的林宸都嗤笑了声,指着林川的脖子道:“妈咪,你操咩心啊,人哋有女朋友啊。”
之前林川交女友的事其实他们都知道,但是后来老爷子反对,这么久没动静,也都以为分手了。
不过老爷子钟意的那位孙媳妇也没有下文,温小姐算是能看清时势,在林川为了爱和自由离开集团之后,她就明白这个男人和她在事业上的观念不会完全契合,作为单纯的合作伙伴会很可靠,但是作为丈夫,心不在她这里的话,太致命。
温小姐后面接触了其他男士,现在也已经有良配。
林川虽然穿着高领毛衣,但是林宸坐得高,视线上也看得看清楚。
一说起有女朋友,这又是下一个话题。
只有陈女士回头看了儿子一眼,问:“仲系之前嗰个?”
(还是之前那个?)
林川嗯了一声,没否认。
陈女士就像是看透了什么一般,她继续将注意力放回到自己的桌面上,还差一点就胡了。
儿孙自有儿孙福。
这句话自然是有道理的。
陈女士夫妻俩想抱孙自然也是真心的,但催促有用的话,早两年她就当上奶奶了。
催婚催到最后终究得有一方妥协。
林川陪着玩了几局游戏,最后将脚边的侄子外甥都还给他们的父母,上楼了。
也不知为什么,林川这个叔叔特别受小孩欢迎。
会开口说话的小朋友说林川叔叔好聪明,不会说话的小朋友盯着林川的脸傻笑,分不清他们小小年纪究竟智性恋还是颜控。
洗了澡出来之后,林川试着给
女朋友发了条消息。
他想视频。
而此时此刻,唐月舒脸上敷着面膜,脑袋上还拿着干发帽缠着湿发,就这么点开了和他的视频聊天。
“晚上好。”唐月舒冲着镜头打了招呼。
她的形象实在的很居家,林川没忍住笑了声:“晚上好,除夕过得怎么样?”
他是问她回家之后的情况。
唐月舒闻言后道:“挺好的,就是以和为贵。”
懒得吵架。
“你把镜头对准点,我都看不清你的脸了。”林川忽然道。
一句话将唐月舒给逗笑了,她忙伸手抚平自己脸上的面膜。
“你别逗我笑,”唐月舒声音里藏不住笑意,“我敷着面膜你能看清什么脸啊?”
她笑得开心,林川自然也开心,他说:“敷着面膜也是你啊。”
才分开了没多久,两个人的思念隔着屏幕都要溢出来。
唐月舒看着手机屏幕,问他:“你年后大概什么时候会来京市出差?”
“还不确定,但周末有时间会过去。”
现在是在国内,港城和京市虽然也不算近,但是大概三个小时的行程,已经比以前好很多。
这通视频聊天持续看很长时间,中间唐月舒的房门被敲响,唐烁衍在外面问她要不要吃水果。
她冲林川做了一个嘘声的动作之后去开门,端回来一盘草莓和车厘子。
刚回来坐下,就听见他笑着问了一句:“所以现在是复合了之后我也见不得光吗?”
唐月舒:“……”
以前面对这个话题时她应该是能侃侃而谈的,但是现在确实有点说不出的心虚。
林川似乎透过女友的面膜看到了她绞尽脑汁想说辞的模样,他的笑容更灿烂了些:“逗你的,不急,我们慢慢来。”
“……”
时间差不多了,唐月舒揭下面膜,去洗了个脸,她将男朋友放在房内,对准的是自己的床头。
唐月舒的床被布置得格外有公主风。
仙气十足。
等了会儿,唐月舒回到梳妆台前,还没等林川说句话,她就说:“我吹个头发。”
于是手机里头的女朋友又成了女主播一般,不可以直接交流。
不过很快林川就得到了一个刚洗完澡不久香喷喷的女朋友。
虽然现在抱不了,但他就是知道。
时间差不多来到零点,唐月舒凑着零点对着手机屏幕笑道:“林川,新年快乐!”
她给他发了一个红包,金额有点大,只能以转账的形式进行。
已经是她当日的最高额度。
林川那头也随即响起很多消息的声音,每年除夕夜零点刚过去时好一段时间都是忙碌的。
唐月舒转账之后,开始给其他人回消息。
片刻,林川的笑声传来:“唐总,好大方啊,这个钱能包我很久了。”
林总似乎还沉浸在之前的某个角色里面。
唐月舒说:“我都没给你准备新年礼物,那转点钱给你花也是应该的。”
“项链喜欢吗?”林川问她。
“喜欢。”很难不喜欢。
唐月舒甚至都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开始准备的。
提起这个,林川说:“之前你项链断的那回,我就在挑选了。”
唐月舒闻言一愣,那时候前任相见,彼此都还有错愣,唐月舒也没有要复合的意思。
“以前送太贵的礼物,怕你有心理负担,”林川笑了声,“现在应该不用担心这些了吧。”
唐月舒在收礼物方面也是将情绪价值都提供拉满的。
年初京市这边根本就不缺大大小小的宴会。
年初三的时候有位老太太大寿,唐家在受邀名单内,老唐是带着妻女一起赴宴的。
没带唐允祥。
这小子最近看着是老实了些,但是那种场合不容出错,万一唐允祥真闯祸了,那不仅仅是丢脸的事,还容易得罪人。
朱钰不知是不是替儿子委屈,出门前还和老唐道:“允祥本来以为你今晚会带他出去玩,可高兴了,结果你不带他,现在闹着脾气呢。”
老唐没有要改变主意的意思:“他那性子,要是在人家寿宴上闹出什么幺蛾子,我怎么给人家交代,那位齐老太太都算是我的长辈,他不高兴就不高兴呗。”
朱钰还想再说什么,老唐不耐烦了:“你要是真放心不过他,你就留家里,月舒和我去就够了。”
这句话之后,朱钰就安静了。
唐月舒不掺和他们夫妻之间的事,游离在外,她还举着手机忙着自拍。
今天身上穿了件香槟色的鱼尾裙,很衬她的身材,最重要的是,她脖子上戴的那条黄钻项链。
喜欢的礼物就要找机会戴上的。
唐月舒本来想拍张漂亮的发给林川看看,顺便让他知道新年礼物有挂在她的脖子上。
情侣间谈恋爱,就算是毫无经验时唐月舒也明白,给予情绪价值是很重要的环节。
不过一直没拍到满意的照片,老唐和朱钰的说话声在耳边没停过。
朱钰的想法也容易理解,她的原生家庭和唐家自然没法比,唐允祥今年十岁,也快十一了,她和老唐结婚十来年,在贵妇圈里,也融进去了,但这个圈子里的男人和女人都会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总会有人看不起朱钰的出身,说她攀高枝。
当然,事实也是这样,说两句倒是无妨。
她估计是想自己的儿子以唐家少爷的身份多去些大场合露面。
母凭子贵嘛,按照他们的思想。
不过眼下在老唐看来,带女儿出门估计要比带儿子有面子得多。
“月舒,走了。”老唐喊了她一声。
唐月舒应了声,站了起来,披上外套出门。
司机就等在外面,唐月舒坐在副驾驶座上,后座上是
心思各异的夫妻。
唐月舒对亲爹和后妈之间的暗涌是丝毫不在意,也假装自己不知道。
到了寿宴举办的地点,唐月舒跟在老唐他们身后进去。
寿星齐老太太已经八十大寿,这个岁数不算小了,做生意的人大多信奉“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所以老太太这些年也精细养着。
齐家也是几代一直富下来的家族,齐老太太的齐是她的本姓,年轻时招婿上门的。
现在儿孙辈不管男孩女孩都随着她姓齐。
唐月舒有两年没过来这边了,她家跟齐家有点交情,不算深入,但平时也能说得上几句话。
齐家的小辈里真正说有什么很突出的本事的也没几个,但只要够本分,家族里传承下来的足够在富贵个几代。
唐月舒跟着老唐夫妻俩去给人家老太太祝寿。
老唐喊人家“齐姨”,唐月舒就跟着喊“齐奶奶”,她嘴甜,祝寿的吉祥话一连串说下来,老太太笑得合不拢嘴。
“小舒好久没来玩了。”齐老太太还记得她。
唐月舒只能笑着糊弄过这个话题,之前家也不回,更别提回来参加这种场合了。
“应淮,我记得你和小舒应该是一年出生的,你们以前还是同学吧?”齐老太太忽然喊了旁边的外孙。
老太太旁边的年轻男人嗯了声。
齐应淮,戴着无框眼镜,梳着个侧背发型,一身新中式西装打扮,看起来很是温文尔雅。
“那你们年轻人一块儿去叙叙旧吧,带小舒去玩。”齐老太太随手一指就将大外孙指派来给客人当导游了。
唐月舒顿了一下,齐应淮已经走到她跟前,做了个“请”的动作。
旁边的人当然摸不着老太太是什么意思。
但最直接的,像想撮合两个年轻人。
唐月舒跟着齐应淮走了一段,蓦地停下脚步:“齐公子,我看到朋友了,先去和朋友打声招呼,你忙你的吧。”
跟前的年轻男人转过身来,不知想到什么,笑了声:“唐大小姐,现在称呼都这么生疏了?”
“……”
这都算客气的了。
唐月舒和齐应淮以前确实是同学,都是一个圈子里的,家境也不差,选上一个学校的概率也不算小,他们两个人成长过程中,有那么一段轨迹是重合的。
这很正常,就像唐月舒和江清也一样。
唐月舒和齐应淮一开始的关系也还可以,就是普通朋友,牵强一下的话,也能说是青梅竹马。
他们是高中最后一年的时候闹掰的。
那时候齐应淮早恋,喜欢上一个同年级的女孩,那时候还小,谈恋爱没考虑什么阶级,就是单纯的年少萌动,因为互相吸引而在一起。
唐月舒现在还记得那个女孩的形象,文文静静的,长相也是甜美,留着黑长直的头发,穿着校服的模样简直就是万千少男心中的初恋形象。
就是齐应淮这小子倒霉,
被教务处抓了,他还算有担当,被抓的时候拉着女朋友跑了一段后拿校服外套盖住她脑袋让她跑了另一个方向,自己被抓了。
他们那个学校虽然也算有钱人读的学校,但毕竟不是谁都能有钱到像他们这种家庭的程度的,不巧,那个教务主任背景也不差,敢于得罪这些少爷千金,直接请了家长。
教导主任让他供出女朋友是谁,齐少爷嘴硬得很。
在家长来之前,他来找了唐月舒,希望她可以顶替了那个女生。
原因很简单,那个女孩家境不像他们这些富家子弟,如果她的身份被曝光出来,学校这边的教育不说,她家长那边兴许会有责罚。
但是早恋对齐应淮或者唐月舒来说,都不算什么事儿,即便家长来了,发现是他们两个人,也不会反对。
他们门当户对,后面说分开了,家族之间也能保持体面。
齐应淮当然不让唐月舒白帮忙,他让唐月舒提条件。
不过唐月舒没提条件,也没同意。
她不是一个自找麻烦的人,齐应淮和他的女友在决定谈恋爱之前,就应该想过会有什么后果。
她什么都不缺,也不缺齐应淮欠她这点人情。
不出意外,在齐少爷嘴硬的时候,教导处已经查监控查出另一位主角是谁了。
这件事之后,唐月舒看来,她和齐应淮的关系也不至于受到太大的影响,结果就是,这位少爷当时很一根筋,也不知道是不是迁怒,在下一次遇见时,他怒视着唐月舒,很阴阳怪气地来了句:“我们分手了,她转学了,你高兴了?()”
唐月舒当时的脾气可不好,她也不怕得罪人,有什么张口就说了。
你们分手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导致的吗??()?[()”
“人家转学是人家父母不想女儿被你这种富二代勾搭得连高考的心思都没有,你要是真为人家好就不应该还纠缠她。”
“要不是人家怕你齐家,人家父母指不定得要求你转学,你要是懂事自己转校,她不就不用走了吗?”
唐大小姐一张嘴,句句扎心,当时是高三第一学期,天气已经变凉,但她这话真是毒得人心里暖暖的。
莫名其妙被凶,唐月舒当时连动手打人的心思都有。
那一段时间内两人算是势如水火,唐月舒懒得和神经病做朋友,联系方式也跟着删了。
直到大学,大概大二的时候吧,齐应淮有一次主动加她联系方式道歉来着,想求和。
唐月舒没理。
他好像还让共同好友组过局,想和她当面道歉,共友不敢乱来,请示了唐月舒的意见,之后也没组起来。
再后来,齐应淮大学期间就申请了留学,留美两年。
回国那年,唐月舒又出国了,所以一直以来没怎么碰上。
就算有什么场合碰上了,唐月舒也懒得搭理。
她挺小气的。
眼下,大庭广众下,唐月舒在齐家也不是只和他认识,她道:
()“齐少,我们也不是很熟,还是应该有点界限的。”
唐月舒不至于将高中的事记到现在,但她就是觉得这男的有点神经,没有明确利益纠纷,她没必要谁的面子都给。
齐应淮似乎不在意她的冷淡,他轻叹一口气道:“之前那件事我已经道歉过好几次了,你说怎么才能原谅我啊,唐大小姐?”
“跟你吵一次架就被永久扔进黑名单了,”他说着还有点无奈,“你以前和江清也吵的架也不少吧,比我们那次都厉害,你怎么就不记仇她呢?”
“你拿什么和江清也比?”唐大小姐发出灵魂质问。
齐应淮就知道自己又自取其辱了。
“是是是,我和她比不得,不至于直接被判死刑吧?”齐少爷很低三下气了。
可惜唐月舒并不想搭理他。
面子也给了。
现在在人家的地盘,唐月舒认为自己已经给足了体面。
她要走开,齐应淮没有拦她。
齐家的面子大,被邀请到的人就算有事,也会派家里的代表来参加。
江清也搂着唐月舒嘀咕:“刚刚看到你和齐应淮站一起,你俩没吵起来吧?”
“没有,我们没什么好吵的。”又不是十几岁的时候了。
江清也和齐应淮以前的关系也一般,所以唐月舒和齐应淮吵了那一架之后,她自然是无条件站在自己姐妹这边的,而且当时那事听起来就是姓齐的发神经,唐月舒倒霉被他找上去背锅,拒绝之后还能迁怒。
“齐老太太这是什么意思?我刚没看错的话,她不会是想撮合你俩吧?”江清也在八卦这方面确实是有点天赋的,“她也不怕你俩打起来。”
唐月舒:“……别说这么晦气的话。”
齐老太太八十大寿办得隆重,来参加寿宴的都是社会各界的名人,也足够热闹。
唐月舒也就一开始跟着老唐进来,之后的时间,她有自己的社交圈。
年轻人的社交圈和上一辈自然是不同的。
中途齐应淮又出现了,他作为主人家,出现在哪里都合理。
他和唐月舒以前的矛盾有人知道也有人不知道,不过大部分人都是选择两头不得罪。
唐家和齐家其实差不了太多。
唐月舒也不是不清醒的人,她都出现在齐家的寿宴上了,不能干出当众甩脸的事来。
最重要的是,那只是她和齐应淮的私人矛盾。
齐家又不是他说了算的。
一群年轻人聚在一起,尤其女孩儿,谈论的话题确实更多是彼此的衣饰和造型。
唐月舒脖子上那条项链被一个姑娘注意到,人家还是盯着她的脖子看了半晌才惊呼的。
“舒姐,你脖子上这条项链,是金色童话吧?”小姑娘还特地凑近看了眼,越凑近看越肯定,“当时拍卖会我也在,当时看着也挺心动的,想拍,但竞价几轮之后我就买不起了。”
金色童话?
原来这项链有名字。()
我还在想谁这么大手笔拿八千万来拍一条项链,原来是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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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月舒:“……”
八千万啊,败家男人。
京市一套房就这么挂唐月舒脖子上了。
唐月舒没解释项链的来历,她笑了笑。
在场的人也都看得出来,唐月舒现在是真不缺几千万,她才是在座富二代里面为数不多真正意义上实现财富自由的人物。
一方面投胎好,一方面也是敢拼。
这种场合,谁出门都会戴点贵的首饰,比唐月舒这一条项链贵的也不是没有,就是首饰的价格吧,不是谁都能看出来的,唐月舒这刚好被认出来了。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唐月舒戴着好看。
她的肩颈线条很美,这条黄钻项链戴上,配上今晚香槟色绣花的鱼尾裙,落在她身上的目光不少。
唐月舒这几个月的努力不是没有结果的,在宴会上凑到她跟前搭讪的男人大多有些自知之明。
想要结交她还是想追她,能看出来的。
一晚上的社交,唐月舒再坐上回家的车时,人已经累到不想保持形象了。
她晚上喝的都是果酒,没什么度数,不醉人,就是有点微醺。
老唐在后座上,他倒是喝了不少,酒精都有点上脸了。
“月舒,”老唐在车后座开口道,“今晚有不少人来问我,你的婚配意愿的,齐老太太有意撮合你和她的外孙,你怎么想?”
齐家和唐家算是真正的门当户对,齐应淮比起之前徐伽奕来说条件不是好一点两点。
老唐现在也算是吸取教训,不是什么事都敢替唐月舒做主。
“我不喜欢齐应淮,别提他了。”唐月舒言简意赅。
要怪就怪齐少爷在唐月舒最记仇的年纪惹了她,印象分这种东西很难说,虽然不至于让唐月舒将一个人当仇人,但互不干扰是最好的状态。
唐月舒这么说了之后,老唐也闭嘴了。
安静下来之后,唐月舒觉得这个世界也真是够莫名其妙的,六七年前还在上高中的时候,她无论如何也没想过自己有一天能和齐应淮扯上谈婚论嫁这种事。
想想就渗人。
一路闭目养神回到家,一进门迎接他们的就是唐允祥的哭声,保姆在旁边哄着也无济于事,看着唐月舒他们进门了,保姆的模样看着也有点束手无策。
朱钰忙是放下手上的包去查看儿子的情况。
“允祥,妈妈回来了,你这是哭了多久啊?”朱钰心疼极了。
唐月舒看热闹似的往小孩儿身上看了眼,眼泪都没挤出来呢,说不是听见车声之后故意做戏哭的,她就白活这么些年了。
没当过父母还能没当过孩子吗?
老唐也站在一旁看着,唐月舒神色很平静,听着唐允祥委屈地问他妈为什么带姐姐出门不带他。
朱钰哀怨地看了老唐一眼,转头时目光倒是
()扫过了唐月舒,只不过她没说什么。()
爸,我先上楼了。唐月舒对亲爹道了一句,之后也没管他应没应就要往上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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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了两步楼梯之后唐月舒就停下来,对着客厅那一家三口道:“差不多得了,快十一岁了,不是三四岁,别到头来这么一个宝贝儿子给你们养成巨婴了。”
都快上六年级了。
唐月舒这个年纪的时候不仅已经在乐器考级,在各种长辈面前也能平常应对,最起码不会像一个婴儿一样连情绪都不会控制。
唐月舒这句话可谓是扎人心了。
朱钰今晚怨气比较重,她当即站了起来,看向楼梯的位置:“月舒,你什么意思,你说话别太过分了。”
唐月舒双手撑在楼梯扶手上,面色平静地看过去,语气更是平静:“我说错了吗?”
“允祥他平时在家又不会这样,还不是因为……”
“因为什么,因为我在家吗?”唐月舒替她说了下一句。
老唐眼看着家里两个女人要吵起来,他开口了:“行了,都少说两句。”
少说两句是不可能的。
唐月舒看着在沙发上还哭得格外可怜的唐允祥,扯了一下嘴角:“唐允祥,你要是再哭,我就把你在家里哭的照片和视频都发出去,让你的同学也看看你在家是什么样儿。”
这句话之后,刚刚还嚎着的小孩儿陡然就闭了嘴,变成了小声抽泣,不过他的演技还生疏,不够顺滑。
看,这个年纪的小孩儿已经能听懂人话和看人脸色了。
他知道父母舍不得真下手狠揍他,但唐月舒不一样,她说到做到的。
唐月舒啧了声:“这不也知道丢脸的嘛。”
“听好了,下次我在家的时候再给我这么装模作样,我就不客气了。”
她脾气也不是一直都好的。
老唐这时候也皱了眉,“月舒,这毕竟是你弟弟……”
“爸,”唐月舒打断道,“您活这么大年纪了,也看不出一个十岁小孩夺取注意力的把戏吗?”
“我回国也挺长时间了,您儿子一直这副模样,不是你们夫妻俩纵容的吗?您是管不了还是懒得管,自己心知肚明。”
“要是您自己嫌我这个女儿碍眼,直说就是了,何必借一个小孩儿的口说出来?”
几句话说出口,硬生生将老唐说得哑口无言。
唐月舒话说完了,也神清气爽了。
转身就继续往楼上走去,懒得管他们一家三口在楼下都说什么话。
回到卧室将门关上,完全隔绝外面的声音。
唐月舒坐在梳妆台前发了会儿呆,之后拿出手机来,给远在港城的男友打了个视频,铃声响起了好一会儿才被接起。
与此同时,港城。
林川接起视频,刚接起的瞬间就看到手机那头妆容精致的女友。
“月舒。”他唤了她一声。
唐月舒的注意力一开始
()却在他的背景,“你还在外面吗?”
林川嗯了声:“今晚和陆祈安他们在外面喝酒,不过也不止他们几个,还有别人,我出来接的视频,耽误了点时间。”
要在这种场所找个稍微安静的地方接电话不是一个容易的事。
唐月舒对着手机镜头摆了个好看的pose,上半身往前倾了一下,问他:“好不好看?”
林川盯着手机屏幕看了两秒,蓦地笑了:“月舒,你是让我看项链还是看别的,这个角度,我容易走神。”
手机放置在桌面上,唐月舒坐在桌前,上半身往前倾,她的本意是想让他看清脖子上的项链,好歹花了八千万,她展示一下买家秀也是应该的。
情绪价值要给够嘛。
再有钱也不代表几千万不是钱。
意识到林川话里的意思,唐月舒看了眼镜头里的自己,今晚的晚礼服是抹胸的款式,她往前的话,确实被看清的画面不少。
她坐直了身子,跟他说:“你不要打岔,我问你项链好不好看?”
“好看,”林川的话不假思索说出,“人更好看。”
他说话真的好听,情绪价值也是相互给的。
唐月舒和他说起今晚寿宴上有人提起这条项链,她声音很轻:“林总真的好大方啊~”
说话的尾音稍微荡漾了一下,林川听完之后嘴角跟着扬起。
“收到礼物的话嘴就会这么甜吗?”他问。
唐月舒伸手托着脸颊,眼睛直勾勾看着他,还诚实地点点头:“嗯,林总不仅人长得帅,还大方,我好喜欢你啊。”
好话像不要钱似的往外扔,林川觉得这钱花得挺值。
他盯着手机屏幕看了会儿,神情很是专注,从唐月舒的角度都可以看到他的眼神变得格外认真起来。
唐月舒刚想开口问他在看什么,就听见林川问她道:“月舒,今晚碰上不开心的事了吗?”
这句话成功让唐月舒顿住。
林川继续道:“你表情没有很开心,今晚怎么了?”
他的语气其实也很平静,但就是莫名能让人觉得舒服些。
唐月舒和他聊天时其实没想着将自己的负面情绪带给对方,但是林川不知怎么的还是看出来了。
“我没事。”唐月舒说。
林川闻言在那边轻笑了声,他周围偶尔还能响起些相对比较嘈杂的环境音。
“月舒,和我说说吧,将事情一直藏在心底对身体也不好。”
唐月舒才没有将事情一直藏在心底,她刚刚想怼的话已经说出去了,只是现在说起来,她刚刚也不过是发泄了一下情绪而已,现状并没有改变。
不是什么事情她都能有本事去改变现状的。
她对这个家没有特别深的眷念,但毕竟是从小长大的地方,现在被人拿小孩儿做文章明里暗里不欢迎她,终归是不爽的。
父母子女一场,亲情其实也不可强求。
她
与父母的缘一向不算深。()
唐月舒没说,林川却是靠自己猜出来了:和家里吵架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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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算吵架,”唐月舒是一个很严谨的人,“算我单方面输出。”
林川听着她严谨的发言,没忍住又笑了,他觉得她好可爱。
“在家里住得不开心,就搬出去住吧。”林川道。
某种程度上,林川这位公子哥也不惯着家里无理要求的。
林老爷子躺在医院里说出走前希望能看到他结婚生子这样的话时,林川的修养也只能保证他没有当场说出“我结婚生子并没有复活的功能”这样的混账话。
唐月舒盯着手机屏幕看了半晌,没说话,就这么盯着林川的脸看。
她突然问:“你春节的应酬多吗?”
“还好。”这个回答主要是因为大多数的应酬都可以基于林川的心情而决定要不要去。
基本没人会选择得罪他,当然大多数的情况下,林川也会给别人面子。
生意人还是要与人为善。
唐月舒看着手机,似乎在犹豫什么,林川也没有要催促她开口的意思。
半晌,她问:“如果我过去找你玩两天,会影响你的事情吗?”
春节对很多人来说,事情很多。
对于唐月舒来说也是这样的,但初七之前大部分都是亲戚间的走动,唐月舒前两年也没怎么走动,今年不走也可以。
她自己觉得可以。
“什么时候过来,明天吗?”片刻,林川的声音响起。
“会影响你自己的事吗?”唐月舒又问。
林川看着似乎在看什么东西,不一会儿他说:“给你订明天下午三点左右的机票可以吗?我到时候去机场接你。”
这句话之后,唐月舒觉得自己的心蓦地就平静了下来。
在她想见一个人的时候,对方也很想见她。
唐月舒拥有不少朋友,他们确实也能够因为一条消息或者一通电话出现在她身边,但她和林川如今的亲密关系,是完全排他性的,只有他们彼此的那种。
每一段关系都是独一无二的,也都在每个人心里有不同的位置。
唐月舒现在就是很想见到林川。
这一通视频电话结束,刚才浮现在心底的烦躁像是被雀跃的心情压了下去般。
另一边,林川结束了视频通话,刚将手机灭屏,想要往回走时,在拐角处和包厢里的一个人就这么碰见了。
“川哥,同女朋友视频啊?你几时拍拖嘅,我咩风声都听唔到嘅?”
林川倒是没否认,他笑了笑,拍了一下对方的肩:“唔好八卦啦你。”
(别八卦)
林川的心情肉眼可见的好,回到包厢时,几个男人都喝得差不多了,陆祈安醉到拿起麦克风唱歌折磨所有人的耳朵。
孟知霖一边捂着耳朵一边大声问林川是不是出去接个电话捡钱了,笑得那么荡漾。
()林川笑着给自己重新倒了杯酒,也没管孟知霖都问了什么。
横竖不是很重要的话。
有人在陆祈安的歌声里还大声嚷嚷着明天的安排。
也没在乎还有几个人能清醒地听他安排的。
——
大年初四这天早上,唐月舒倒是起得很早,下楼时全家也没谁起床。
她随口给做饭的阿姨交代了声,让她转告老唐,她出门几天散散心。
也不是小孩儿了,不高兴就自己学会排解情绪。
唐月舒先回了一趟自己的住处,简单收拾了一下行李,还没出发去机场就接到了老唐的电话。
“大过年的,你上哪儿去?”
“出去旅游几天,您不用担心。”唐月舒语气平静。
老唐:“……”
“今天要去你姑姑家还记得吗?”老唐的语气也不算很好,“你现在不去了,你姑姑不得以为你对她有意见啊,快回来,别闹了。”
“你弟弟之前确实不像话,你回来,我让他给你道歉。”
不像话的又哪里只是唐允祥?
唐月舒也不想和亲爹在手机上吵起来,她心平气和道:“不用了,我准备出发了。”
道歉也不是多有用的东西。
不能改变他们这对姐弟从一开始就被人为放在对立面的的现状。
唐月舒当过十几年的独生子女,也逐渐习惯了自己现在已经是非独生子女,横竖同父异母和同母异父的弟弟妹妹都有了,她早就看淡。
挂了老唐的电话之后,唐月舒收拾好行李,联系好司机过来接她。
春节假期期间让人来干活,唐月舒下车时给司机包了个大红包。
在机场候机时唐月舒还在和林川聊着消息,他发来几家餐厅问她晚上想去哪家。
唐月舒其实都没去吃过,最后是凭着感觉挑了其中一个。
然后林川去搞定位置的事。
春节期间定位置,那是一个相当修罗场的状况,不过他既然让唐月舒选,那应该是有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三个多小时的航班,落地时已经六点半左右。
唐月舒去领取行李后往外走。
机场的人在这时候也不算少。
唐月舒一边推着行李箱,一边往前张望林川,大概十分钟前,他发来的消息说自己已经到达机场。
找人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尤其是在人潮中找人。
唐月舒走了一段,眼睛一直往远处看,直到某一瞬间眼神往近处聚焦,才看到几米外穿着牛仔外套的男人,他似乎早就看见了她,眼神直勾勾盯着她,带着笑意,似乎想看她迷糊到什么时候才能发现他。
剩下的这一小段距离,唐月舒推着行李小步跑过去,还没到,跟前的男人就张开了双臂,她直接扑进他怀里。
行李箱就放在一旁。
唐月舒还没反应过来,林川忽然轻笑着用力将她抱起,唐月舒陡然腾空,下意识搂着他脖子,双腿夹着他的腰。
大庭广众的。
“林川,你放我下来,”唐月舒低着头脑袋,不敢看路人,语气很急,“我不想丢人。”
“月舒,新年快乐。”林川面对面在她耳边道。!